盛忠遠習慣挨罵,趕緊勸道:“娘,你這次就聽我的,歲歲還小,不能讓他沒了親娘,秀英二十多年也就發了這一次脾氣,不是要緊事。”
盛忠遠此話一出,盛老爺子敲了敲煙杆,“叩叩”響了兩聲,總算開了尊口:“老婆子,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就彆摻和了。”
“我還不是為了老大好。”這個家到底還是盛老爺子做主,盛老太太隻好不甘地咕噥幾聲,惡狠狠地看了何秀英一眼,才轉身回座。
盛老爺子小時候沒了娘,後來後娘進門,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淒慘,因此聽兒子說不想讓歲歲沒了親娘,他立馬想起往事,反感得很。
“行了,都散了,秀英你好好過日子,多替孩子想想,不要再鬨這丟臉的事情。”盛老爺子點著大兒媳的名字,將堂屋裡的一群人驅散。
二房的媳婦一向覺得大嫂愚笨,出了門就捂著嘴跟自家男人偷罵:“大嫂估計是被娘家趕回來的。”
“她出嫁的時候一件嫁妝都沒有。”二媳婦劉品蘭樂得笑起來,把這事當笑話講。
這就是何秀英在何家沒有地位且不受寵愛的證據,哪怕窮到極點的家庭都會給個三瓜兩棗給女兒撐場麵,省得被村裡人罵賣女兒,但何家臉皮厚,還摳門,賣女兒賣的心安理得。
劉品蘭沒想起來她自已在娘家也是被排在外的外人,反而樂此不疲地挖苦著另一個女人的艱難處境。
“一對笨的湊一起了。”老二盛忠文瞧不上大哥的軟弱木訥,毫不留情地在背後批判著兄嫂。
老大一家住西屋,統共兩間房,早些年孩子太多不夠住,所以大閨女遂香嫁的早,大兒子遂行也主動參了軍,這樣就讓屋子空了出來,夫妻倆帶著歲歲和二閨女遂禾住一間,八歲的遂林單獨一間,但是歲歲長大和遂行回家都得和他擠一間。
何秀英抱著歲歲坐在炕上,遂林一個呆頭傻小子自顧自地邊上玩,以為無事發生,遂禾則還沒回過神,因為她忽然發覺這踏馬的好像不是夢……
這時盛忠遠進了門,先是悶聲不說話,然後搗鼓著竹條編籃子,邊低聲說道:“秀英,你這事兒做得沒理。”
有事兒說事兒,咋能二話不說回娘家?夫妻倆的事情叫一家人知道了多丟臉。
何秀英一股火蹭的往上冒,胸口起起伏伏,卻拚命地忍下來,才沒又吵起來。
歲歲感覺到娘的怒氣,也同仇敵愾地發怒了,小小的人兒豎著屁大點兒的眉毛,奶聲奶氣地衝盛忠遠喊:“酥酥去給小勇哥當爹吧,窩不要爹了!”
小勇哥指的是二房家的男孩盛遂勇,因為是二房唯一的男根,所以被寵的無法無天,尤其是盛老太太本身就偏愛二房,所以更把盛遂勇當成了心肝。
何秀英托人帶的麥乳精,老早就跟歲歲透露說那東西多麼多麼好喝,讓小家夥饞的日日夜夜流口水,結果剛拿回屋,她去燒水的功夫就讓盛忠遠給了盛遂勇,那個已經九歲大,身子結實還享儘寵愛的侄子。
何秀英怎麼能不氣,看到歲歲可憐巴巴地向她問好喝的在哪裡,而她隻能看著盛遂勇喝著屬於她家孩子的東西,她一個當娘的整顆心都要碎了。
歲歲也知道好喝的沒有了,被爹拿給小勇哥喝了,這是小勇哥親自在他麵前炫耀的,還說他爹不喜歡自已的孩子,隻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