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親親密密地講話,沒有帶搭理盛忠遠的,好似他是個陌生人。
盛忠遠心裡不適,麵對媳婦不好開口的話,麵對孩子就能開口訓斥了,“就一罐麥乳精,看你倆這小氣的!一句話都不能跟爹講了?”
他倒不是還想著再將麥乳精給二房,隻是想挽回一些麵子,讓孩子不要這樣苛責身為父親的他。
盛遂禾望過去,忍了忍話頭,但沒忍住,說道:“爹從不跟我們說話,一說話就教訓,那爹還指望我們怎麼跟你說話?”
她心裡有怨氣,上輩子爹也是不和他們交流,她以為爹沒心沒肺,一點兒都不在乎家人,誰知道老了能查出來抑鬱症,說放不下媳婦和夭折的孩子,後來老年癡呆不記得人了,就抱著全家唯一一張全家福在河邊念叨媳婦去哪兒了,孩子去哪兒了。
爹見了彆人家小男孩就覺得是歲歲,常常跟在彆人家孩子身後,樂嗬嗬地叫喚讓人慢點走,而他蹣跚地跟在後麵,很快就被落得遠遠的,再也追不上。
盛遂禾即使憎恨和討厭爹,在看見這些後也難受得像是大石頭壓在心上,悶得喘不過氣來。
爹看清二房的麵目後興許也後悔了,也愧疚了,可是這一顆後悔藥隻有盛遂禾拿到了。
現在她擁有改變一切的機會,卻不知道要不要再為了前世的仇怨懲罰爹。
盛忠遠看著二閨女倔強的眼神,卻很不理解,彆人家當爹的不都是如此,哪怕是他的爹,在他小時候也從不怎麼關心孩子。
盛遂禾頓了一下,想到爹也有父親,這個話題爹不是不能明白。
“爹不和爺說話,也是因為心裡怨爺爺嗎?”
盛忠遠立馬否認:“沒可能,我隻是和他沒話說。”
盛遂禾歪頭望去,表情不言而喻,在問“明明是父子,為啥會沒話說”。
盛忠遠卡殼了,像是被點醒了一樣反思過往,他不懂他的孩子為啥不親近自己,但他知道自己為啥不親近爹。
因為他的爹從來也隻會教訓他們,不會親近他們啊。
在他小時候就習慣了沉默寡言的父親,長大了自然就當成習慣,不會主動和爹攀談什麼。
盛忠遠潛意識覺得世界上所有的父親都該是山一樣高大沉默,父子之情應當是一切儘在不言中,他照著世界約定俗成的規則來當父親,可是卻好像出了什麼差錯……他並不想自己的孩子那麼沉默地對待他。
盛遂禾見爹不回複,乾脆抱著歲歲去廚房了,灶裡燒著柴火,坐在邊上火光熏天,煙味有點嗆人,但一點兒都凍不著。
沒一會兒盛遂林也進了廚房烤火,母子四人有說有笑,看起來親密極了。
盛忠遠瞥見那熱鬨的光景,再對比自己身邊安靜空蕩的東屋,忽然覺得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