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忠遠生氣歸生氣,卻沒有到喪失理智的地步,畢竟歲歲還不滿三歲,懵懂又天真,他怪誰也不能怪歲歲瞞他。
“哼。”盛忠遠從鼻子裡哼了聲,目光下移,看著賣乖也沒賣到點上的小家夥,閉著嘴沒說話。
這個小叛徒跟牆頭草似的,見風就胡亂使舵,這麼一句肉麻的愛來愛去都不曉得跟幾個人說過,他才沒那麼容易就原諒。
歲歲蹭著爹的大臉,才蹭了兩下就覺得不舒服,爹的臉和麥穗一樣刺喇喇的,一點兒都不軟和。
小家夥自發地挪開小腦袋,抓了抓癢癢的臉蛋,換了個地方貼。
感覺到歲歲挪到了身前,盛忠遠怕他掉下去,兩條大腿不經意地攔了攔,接著一低頭,就看見歲歲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胸前鑽了出來,胳膊一摟,仰著白淨可愛的臉奶聲奶氣地重複道:
“大伯呀,歲歲愛泥。”
眼睛清澈無辜,水汪汪的,好像在要一個相同的回答。
盛忠遠繃著臉,“誰是你大伯?”
“爹係大伯。”
歲歲看了看爹的表情,好像反應過來為什麼他這麼努力爹還生氣了,連忙開口哄,“窩愛爹,娘、大哥和哎哥哎姐都愛爹。”
後邊的何秀英等人沒有歲歲這樣的厚臉皮,讓他們說一個“愛”字比登天都難,此時更是眼神遊離,不敢附和。
盛忠遠沒聽見其他人說話,心想也就小兒子是真心實意地愛他,其他人恐怕隻會嫌棄他。
人在氣頭上就容易鑽牛角尖,任何細節都會被過度解讀,盛忠遠賭氣似的覺得家裡人不說話就是討厭他,排斥他。
歲歲見爹還是不說話,小手扒著爹的一張粗糙大臉,仰著腦袋問,“爹也愛窩們,對不對?”
什,什麼愛不愛的?
盛忠遠聽了隻感覺一股熱氣上湧,說疼愛媳婦孩子還行,可偏偏一個“愛”字拆出來就讓人這麼難以說出口,連回答個“對”字都讓他感覺剝去了臉皮,渾身沒穿衣服似的羞窘。
他好像理解了為啥媳婦和孩子不敢應和,因為換成他自己同樣不好意思說。
也是奇了怪了,想一想都會不好意思!
“你消停點兒,駕車不能分心。”盛忠遠著急逃避問題,忙不迭找了這個借口。
歲歲想起鐵盒子撞人的事情,怕哞哞車也撞人,就乖乖地坐下了。
坐了沒兩分鐘,他又仰著腦袋朝上看,能看見爹長著胡子的下巴。
“爹不要森氣啦,窩們嗦對不起好不好?”
小家夥是全家最會哄人的,任誰有了情緒都會被歲歲感知到,立刻就跑來哄。
盛忠遠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目光放在天邊,等歲歲以為爹還要生氣的時候,他收回眼神,摸了摸歲歲的腦袋,聲音歎氣似的從喉嚨發出。
“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