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班的士兵距離航彈落點隻有五米,來不及反應,便瞬間失去意識,全部陣亡。
高能衝擊波會第一時間震碎內臟器官,作為古代象征大恐怖的七竅流血身亡,在這裡比比皆是。
五十公斤級航彈的爆炸威力,足以將半徑十五米範圍內化為生命禁區,這裡沒有受傷的概念,唯有死亡。
然而,這還不算完。
伴隨著飛機轟炸支援結束,緊接著天空之中出現一枚枚肉眼難以捕捉的渺小黑點,沿著預定彈道高速飛行,劃破天際,與陰暗的天空交相輝映,而後如同雨點般落下。
這時,象征著死亡的炮彈破空聲這才緩緩傳出,似如姍姍來遲的客人般。
刹那間,鋼鐵炮彈如重錘般砸在前沿陣地之上,炮彈爆炸巨大的威力肆虐四周,無數碎石和比破片四處紛飛,泥土和身體組織仿佛被一雙無形之手高高揚起,而後再似傾盆暴雨般墜落。
斷指殘手到處都是,有的士兵當場陣亡,有的士兵則倒在塹壕的爛泥之中,大口大口喘著氣,腹部如同馬蜂窩般出現十數個孔洞,鮮血似如泉水般噴湧而出,他的大腦因為鮮血流逝而快速缺氧,極致痛楚通過神經元組織傳遞到大腦,雙重配合之下,致使意識快速消逝。
數秒過後,這名身穿晉綏軍製式服裝死前承受巨大痛苦的年輕士兵,徹底失去生命體征。
炮擊結束,平型關前沿陣地防守的兩個團傷亡數字進一步增加。
但不等守軍喘息,山下集結的日軍再次發動新一輪進攻,大約四百多人的進攻兵力。
伴隨著進攻發起,位於後方的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和各射擊點重機槍相繼開火,對平型關陣地實施高強度火力壓製,掩護進攻部隊上山,壓力極大的平型關守軍隻得拚命還擊。
日軍進攻部隊交替掩護,快速抵達平型關山下,待進攻距離已經拉近到四百米左右的位置,隨行擲彈筒分隊迅速化為五個戰鬥小組潛藏於戰場各處,化身毒蛇,死死盯著平型關陣地先前暴露的機槍火力點。
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機槍。
機槍對於步兵的威脅性永遠是最大的,必須優先打擊。
在擲彈筒小組的威脅下,平型關陣地輕重機槍的戰場壽命驟降,長則以分鐘計算,短則以秒計算。
當然,擲彈筒並不是無敵的,這些擲彈筒小組時刻麵臨著平型關守軍的迫擊炮威脅,比起擲彈筒區區四百米的有效射程,晉綏軍裝備的82毫米迫擊炮能在兩公裡之外攻擊他們。
從平型關戰役爆發至今,擲彈筒分隊已經損失四個擲彈筒小組,還剩最後五個,他們必須小心又小心。
平型關右翼陣地下方,第三擲彈筒小組兩名日軍老兵躲在一處凹坑內,貓腰鎖定上方陣地的四處機槍火力點,這四個機槍火力點可以形成一張火力網,對進攻部隊威脅極大。
他們的任務很簡單,隻要這四個火力點任何一個有重機槍開火,必須立即摧毀。
從昨天戰鬥到現在,這些支那軍人似乎學聰明了,不會一瞬間暴露出所有的機槍火力點,他們必須像獵人一樣耐心。
沒多久,在日軍部隊猛烈進攻的壓力下,右翼陣地於上一輪進攻之中暴露的第二機槍火力點出現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年輕的機槍手露出半個身子,操控機槍向山下快速點射,五六名奔跑之中的日軍士兵當場斃命。
見狀,日軍擲彈筒小組兩名老兵沒有絲毫猶豫,一人操控**式擲彈筒調整角度,一人手持望遠鏡進行瞄準測距。
“砰!”數秒過後,一發50毫米專用榴彈如箭矢般激射而出,跨越三百多米的距離,精準落在右翼陣地第二機槍火力點。
剛剛暴露的捷克式輕機槍瞬間啞火,兩名機槍手當場陣亡。
“他媽的,小鬼子的這玩意兒太準了。”右翼陣地上,426團營長張猛見到最後一挺捷克式輕機槍被打掉,雙眼頓時血紅,咬牙咆哮著:“兄弟們,給老子打!”
激戰一天一夜,426團人員傷亡慘重,重火力方麵除去迫擊炮之外,基本全部報銷。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原因很簡單,由於之前從未與日軍有過正麵交手,絕大多數機槍手麵對日軍戰鬥方式根本毫無防備,遠有九二式步兵炮精準打擊,近有擲彈筒偷襲,除此之外還要麵對日軍士兵極為精準的槍法,受到重點照顧的機槍單位,傷亡率高到可怕。
連續幾場戰鬥打下來,張猛總結了一個經驗,一挺輕機槍連續開火的時間不能超過十秒,重機槍不能超過十五秒。
超過這個界限,等待機槍手的不是榴彈,就是炮彈。
“很好,右翼存在火力缺口,擲彈筒給我向右翼陣地發射煙霧彈,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進攻右翼,第三小隊進行火力壓製,藤川君,你第四中隊壓製左翼陣地的敵軍,為我中隊提供掩護。”就在這時,負責指揮進攻的第三中隊長城川仁大尉敏銳發現右翼陣地的火力缺口,頓時眼前一亮,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立即向周圍所屬第三中隊下達命令,而後向第四中隊發出指令。
戰場之中,機槍點是火力網的重要節點,一旦出現損失必須立馬填補,如果機槍點缺口沒有馬上填補,那麼這意味著一個情況——
右翼陣地的支那守軍,可能已經沒有機槍了。
這可是一個寶貴的機會,如果能拿下右翼陣地,便可以此為前沿錨點,進而瓦解晉綏軍整條平型關防線,從正麵擊潰對方兩個團的守軍。
“城川君,請放心,第四中隊全力壓製左翼陣地!”作為第四中隊長的藤川阪原中尉,立即點頭,執行城川仁的命令。
大尉軍銜的城川仁,擔任此次進攻的臨時戰場指揮官,擁有最高指揮權,在戰鬥沒有結束之前,同為中隊長的藤川板原,也必須聽從城川仁的命令。
轉瞬,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作出反應,一百餘名日軍士兵構成進攻陣營,以最快速度通過這個火力網缺口向上突進,如同一柄鋒利且尖銳的利刃般,直逼右翼陣地,第三小隊火力壓製右翼陣地。
與此同時,臨近位置的三個擲彈筒小組接到命令,紛紛取出隨身攜帶的煙霧彈,向平型關右翼陣地發射煙霧彈,封鎖對方視線,掩護進攻部隊。
而後,處於滿編狀態的藤川中隊猛攻左翼陣地,牽製對方,使之無法形成交叉火力。
論步兵隨機應變能力,1937年的日軍,乃是這個時代當之無愧的ON.1,不說世界第一,至少亞洲第一毫無問題。
日軍野戰部隊在失去指揮係統的前提下,可以迅速組建臨時指揮係統,各自為戰,等待友軍援救或者自行突圍,戰鬥力極其強悍。
“不錯,城川君這次進攻非常不錯,戰場應變能力非常強,如果他拿下平型關右翼陣地,我會親自向聯隊長為他請功!”戰場後方,雙手舉著望遠鏡時刻關注戰場態勢的日軍第一大隊長山下佐田,看著前線第三中隊已然逼近右翼陣地,頓時興奮起來。
之所以興奮,原因很簡單,第一大隊的作戰任務是佯攻平型關,為主力部隊牽製平型關防線守軍的注意力,此次作戰的真正重點不在這裡,而在右側的團城口。
對於平型關正麵戰場,己方部隊根本就沒有想法。
但是,現在的戰場情況,卻讓山下佐田看到攻破平型關正麵戰場的希望。
佯攻拿下平型關,這是多麼大的榮譽和戰功?
帝國報紙會如此報道:帝國第五師團第二十一旅團第二十一聯隊第一大隊從正麵擊潰平型關防線,打開進入太原的大門。
曆史會銘記此刻。
指揮部內其餘日軍軍官全都麵露豔羨表情,要知道,山下佐田的身份可不簡單,他有一個親戚,名為山下奉文。
戰場態勢瞬息萬變,一個微不足道的變化,就可能引發全局崩盤。
平型關右翼陣地,刺鼻熏眼的煙霧彌漫,遮擋了射擊視線,張猛已經意識到日軍的意圖,一邊派遣通訊兵求援,一邊做好赴死的準備。
現如今,一營已經傷亡過半,重武器損失殆儘。
最後時刻到了。
“兄弟們,今天我張猛不退,今天我一營不退,誓與陣地共存亡,所有人,上刺刀!”身為營長的張猛站了起來,手裡拿起了一把開刃大刀,朝著四周的士兵大聲吼道。
一營士兵們沒有絲毫畏懼,雙眼血紅,熟練自如裝上刺刀。
儘管彈未儘,糧未決,可想要保住陣地,唯有拚死到底。
“進攻!”距離衝上右翼陣地還剩十米,戰場指揮官城川仁猛地抽出亮閃閃的指揮刀,大聲怒吼。
一百餘名日軍士兵瞬間如同打了雞血般,紅著眼向前衝鋒,很快跨過最後一段距離,衝上右翼陣地。
“小日本,晉人張猛來也!”陣地上的煙霧尚未散去,伴隨著煙霧之中忽然出現的數道淡黃色身影,張猛舉起開刃大刀,身先士卒衝出塹壕,朝著山下的日軍發起反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