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川聽出了言外之意，“這事是真的？鄭海易真是你爸？！”
洛寧希歎氣，“嗯，但我不想認他。”
這下子，輪到盛明川說話恍恍惚惚有氣無力了，“天啊……”
“對不起，我沒想瞞你們，隻是不知道怎麼說。”
“唉，我能理解。”
“我沒想到他會打擾叔叔阿姨，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啊！”盛明川忽而炸了，“錯的是鄭海易，跟你沒關係！”
洛寧希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小心翼翼問了一問，“叔叔阿姨那邊怎麼樣了？”
“在尷尬呢。鄭海易一直哭著賣慘，讓他們勸勸你。他們怕是假的也怕是真的，先留下了人，叫我問問你怎麼回事。”
洛寧希抿唇，又忍不住道歉，“對不起，又給你家添麻煩了。”
他真的很愧疚，因為自己受了盛家太多的幫助。
12歲那年，他就認識盛明川的家人了。盛明川的媽媽一開始隻是留他吃頓飯，漸漸注意到他麵對一大桌子菜隻敢吃鹹菜，看到洛寧希摔到地上就起不來又發現許多藏在衣服下的淤青，氣得不行，找他的養母桑曉豔說一說。
桑曉豔不理會，還罵得難聽，“你管那麼多乾嘛？你兒子活不長了還是生出來沒帶把兒，讓你瘋到給彆人家的兒子當媽啊？”
盛明川的媽媽更生氣了，找到班主任。班主任負責任卻也很無奈，表示桑曉豔就是油鹽不進的厚臉皮，上次鬨到警局了，桑曉豔也靠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會改的演技糊弄過去了。
後來，盛明川的媽媽對洛寧希特彆上心，時不時叫回家吃飯。盛明川的爸爸也叫街坊鄰居幫忙留意，希望他們看到桑曉豔打洛寧希就打電話，他管定這閒事了。
再後來，桑曉豔跟其他男人跑了。盛家照顧洛寧希，幾乎當是兒子一樣了。
再再後來，盛明川和洛寧希合作，愣是莽出一個樂億。盛明川的爸爸媽媽很是感激洛寧希，“沒有你，盛明川會給社會造成多大危害啊。”
洛寧希不認為盛明川離開他會失敗，但他覺得自己沒有盛家肯定完蛋。他發現自己沒能報什麼恩，還給叔叔阿姨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心裡難受，道歉一個接一個的。
然而，盛明川不喜歡聽道歉，“你怎麼又道歉了？你不把我們當一家人了？”
“不是……”洛寧希想著怎麼說。
盛明川卻沒有聽下去的打算，“我就問你一句話。鄭海易對你不好嗎？”
“嗯。”洛寧希說出了自己最介意的事，“他們讓我給桑曉豔送終。”
“靠！這都什麼人啊！我知道了。你彆管，交給我吧。對了，你剛剛是不是做飯去了？吃上了嗎？”
洛寧希納悶，但還是回答了，“沒。你的話題變得好快。”
“你先吃著！我打電話！”
“等等……”
洛寧希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被掛了電話。
*
盛明川給家裡打了電話。
媽媽高玉嫻捧著手機在等，一下子就接起來了，“怎麼樣？”
“那個人確實是阿寧的親爹。”
高玉嫻得到確切的答案，鬆了一口氣，“噢。我就說鑒定報告像是真的。”
盛明川接著說，“可他對阿寧不好！阿寧根本不想認他！”
高玉嫻皺皺眉頭，“我懂了，我會處理。”
掛掉電話，她就把手機放到了口袋裡，紮起頭發。轉過身，把雜亂的廚房掃視一圈，拿了擀麵杖，再抄起放在角落的掃把。
高玉嫻走回客廳，聽到自己的丈夫盛博在安慰鄭海易，“彆急，我們會勸一勸阿寧的。他是個好孩子，有時候表達的方式不大對，拒絕你不一定是……”
高玉嫻打斷了這番話，“我問過阿寧了。”
盛博回過頭，鄭海易也抬眼看來。
兩人起初都是一臉期待，漸漸地變成兩個表情——盛博看到妻子手裡的家夥就皺了眉，鄭海易也看到了，麵色茫然。
盛博二話不說先拿過掃把，“他說什麼？”
“這人對他不好。”
“噢。”
盛博點點頭，再轉眼對上鄭海易便是咬牙切齒的警告了，“敢騙我們？滾！”
“不是的！”鄭海易慌了，“寧希隻是跟我吵了架，心情不好。我給他送過車和卡，那輛車可值一千萬……啊！”
鄭海易沒能狡辯完，就被盛博揮舞的掃把杆嚇傻了。
盛博給出最後警告，“滾不滾？”
鄭海易後退好幾步，躲在沙發後邊才顫巍巍再開口，“我沒騙人，你們可以問問寧希……”
“說什麼廢話！”高玉嫻直接砸了擀麵杖過去。
鄭海易躲開，卻因為不熟悉盛家的布局直接撞上了沙發邊的小茶幾。腳指頭磕著最硬的底盤，讓他疼得齜牙咧嘴，“啊——”
鄭海易才叫上半聲，發現盛博又抄著掃把過來了。出於求生的本能，顧不得疼轉身往門口跑，跑兩步發現腿腳還是疼得不像話，改成蹦，蹦個幾下撞到門上。
助理在外等著，打開門，就這麼壞了蹦躂的節奏。
鄭海易被門檻一絆，摔了。
助理趕緊把老板扶起來。“您沒事吧？”
鄭海易沒好氣，“有！扶好！我看看我的腳……”
“彆看了，那人來了！”
“跑！”
鄭海易抓緊助理的手，一瘸一拐地跑了。
這是老式住宅樓，沒電梯，鄭海易蹦了老半天終於下了樓。下樓以後沒能鬆口氣，就迎上了一片嫌棄的打量——這是單位宿舍，吃飯的職工正好從食堂回來，一個個都用看犯罪分子的目光盯著他們。
助理弱弱問，“老板，你、你不是來找兒子的嗎？怎麼回事？”
鄭海易快要氣瘋了。
“找什麼兒子！我都被打成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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