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
家裡太有錢了怎麼辦
“你哥哥為什麼沒來？”
鄭清言聽到這個問題,表情一下子就僵了。
剛才封朔撿起手機，他依稀看到手機屏幕上有一個人。他辨不清是誰，但想想媽媽的性子,覺得是洛寧希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想不到封朔因為這兩秒上了心。
鄭清言低了頭,掩飾一下不悅的表情才答,“他不想來。”
“為什麼？”
“他和爸爸有點矛盾……”
鄭清言故作為難，希望封朔不要再問了。
封朔確實沒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是不是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鄭清言哪敢說是。
他和封朔認識就是一個巧合。他去相親，封朔在同一個餐廳吃飯。相親對象素質低,對他各種挑揀，他強忍怒火去花園轉轉,被包廂裡的封朔看在眼裡。
那時，封朔是體貼的。恰到好處的關心和安慰，叫他感覺自己有機會。離宴會隻有兩天了,他還是給出請柬，封朔收下，給出自己會來的承諾。
封朔真的來了，真的陪在他的身邊，他們的關係似乎越來越好。
可是,封朔問了洛寧希,明明問的那句話就會讓他感到不舒服，也直接開口,完全沒有先前細雨潤物無聲的風度。
鄭清言覺得氛圍瞬間變了,害怕,說了封朔想聽的事,“不是,我隻是想哥哥了。哥哥和家裡的關係一直不好，好久沒聯係了。你想見他嗎？”
封朔輕笑，“不用了，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和你哥哥長得不像啊。”
論長相，鄭清言算是清秀那一掛的好看，洛寧希卻是吸引人眼球的漂亮。
鄭清言確定封朔真的感興趣了，鬱悶，有了一絲搗亂的念頭，“嗯，哥哥更好看，更受歡迎。他接近於完美了。”
“接近？”
“嗯。他遺憾自己隻上了音大，還沒辦法按時畢業。”
鄭清言在暗示洛寧希學曆不好。
洛寧希上的是A城的音大，專業是作曲，但不知道為什麼休學數次，上得斷斷續續。23歲的時候，洛寧希才拿到大學畢業證，鄭清言已經在準備研究生的論文了。
鄭海易不喜歡洛寧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個。鄭海易沒什麼文化，特彆希望孩子上一所名牌大學，鄭清言做到了。
而洛寧希上的是文化分要求較低的藝術類院校，糊弄過關，還不願意再進修，聽鄭海易提議考研直接翻一個白眼，“你自己怎麼不去考啊？”
封家的人學曆一個比一個高，封朔不是這一輩最頂尖的，卻也是拿得出手的高學曆。上學以來，就是名校一條龍，公開過的對象都是學霸。
這樣的人，聽說洛寧希上個音大都費勁，會下頭吧？
鄭清言故意提起，希望封朔明白洛寧希隻有一張臉能看。
封朔沒接話茬，走到花叢那兒。
鄭清言以為話題要轉開了，開心說，“這花特彆好……”
封朔打斷了他的話，“你對花的研究不夠。除去華麗的包裝，空運的花和本地的花不一定有區彆。這就是本地常見的品種，去郊外購置更新鮮。”
這哪在說花，分明在說他和洛寧希。在封朔看來，他們差不多，洛寧希還新鮮一點。
鄭清言努力多年、並為之驕傲的事情被這麼看輕，生氣了，“我就喜歡這樣的。沒有華麗包裝，這花哪能顯得這麼好看！”
封朔回頭望來，鄭重說了一句，“對不起。”
鄭清言愣住，思考自己是不是反應太大了。
封朔又說，“我們回去吧？彆讓客人久等了。”
“嗯。快到切蛋糕的時間了。”鄭清言覺得一切又回到了正軌，笑得挺開心。
慶生儀式會全程錄像，鄭清言特意回房，檢查自己的樣子。
檢查後，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給洛寧希發了信息。發了專門定製的華麗大蛋糕圖片，發了煙花燃放的準備視頻，還說：“哥哥快來。一起吹蠟燭，看煙花。”
洛寧希竟然回了：“吹蠟燭不衛生，煙花不環保。”
鄭清言滿意一笑。
這話真酸。果然洛寧希是在乎的。
他截圖給朋友看，朋友發了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語音，“他就是嫉妒你！真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
鄭清言聽爽了，想著自己終於扳回一城。
他下了樓，先找一找封朔在哪裡。結果，燈光一下子打在他的身上，主持人開始搞氣氛，“壽星來啦。關燈，點蠟燭！”
鄭清言在祝福聲中走到舞台中央，聽了生日歌，吹滅最上層的蠟燭，便叫親戚朋友們一塊上來吹。
意外發生了。
喝多了的朋友噴了酒，在蛋糕潔白的奶油上留下零星紅點。另一個歲數不小的親戚吹岔了氣，瘋狂咳嗽，唾沫星子全撒在蛋糕和周圍人的身上了。
鄭清言的臉都綠了。
台下的人離得遠，反而能看清燈光下噴灑的水珠子，議論紛紛。
“都是口水，好惡心。”
“我不想吃了。”
鄭清言也不想吃這個蛋糕了，給主持人一個眼色。
主持人上道，掛著笑臉給大家說，“這個蛋糕太漂亮了，誰能忍心切開啊？我們先讓它在這裡美一會兒，去院子外麵欣賞煙花吧。”
這會兒天黑沒多久，遠處的城市燈光不算亮，最適合放煙花。
鄭清言期待等著。
等了半天，發現天空還是黑壓壓一片，星星都沒幾顆。
鄭清言疑惑，從最佳觀賞位的陽台走回去了，“怎麼回事？”
鄭海易也納悶，大聲嚷嚷，“負責人在哪裡！”
城堡莊園的負責人趕過來，上來就是一個鞠躬，“對不起！我們接到安全檢查的通知，暫時不能燃放煙花。”
“為什麼突然檢查？”
“有人舉報我們，說煙花違規，城堡存在消防隱患。我們必須配合，隻能請你們中止派對了。”
負責人嗓門大，叫在場的人都聽清了。
鄭清言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的，差點站不住。
其他客人也覺得不爽快。
“沒蛋糕也沒煙花？”
“沒有就沒有，出了問題，咱們連命都得搭在這裡。”
“這次白來了。”
“鄭家還白花錢，丟大臉了呢。”
鄭清言聽到這些議論，臉色更難看了。他懷疑是洛寧希搞的鬼，想打電話罵一罵。
他拿出手機，先看到了一條信息。
封朔：“抱歉，我先回去了。你要注意時間，早點休息。”
這話有點怪。宴會沒結束，怎麼說到休息了。
鄭清言多想了一下，注意到發信息的時間是主持人宣布放煙花的前兩分鐘。而早點休息……宴會中止，他當然隻能早點休息了。
鄭清言忽而打個寒戰，第一次為自己做的事感到後悔。
他不該招惹封朔的。
洛寧希的舊號碼用了太久，綁定了不少APP。他得了空就開始解綁，正忙著，看到鄭清言發來的信息。
他有點煩，隨口懟了一句，而且是靠著自己的經驗懟的。
盛明川給他辦過一次宴會，搞了八層蛋糕和大型煙花。他真覺得好好的蛋糕被一群人吹氣有點膈應，也覺得放過煙花以後，空氣中彌漫的味道很奇怪。
他懟完了，就繼續解綁。解綁以後關掉手機，完全忘了自己說過這麼一句話。
可是，鄭家的宴會真搞砸了，賓客沒吃上蛋糕，也沒看到煙花。
盛明川樂嗬嗬打電話報喜，“笑死，微博和朋友圈都吐槽鄭家傻逼哈哈哈！我截了圖，你看看啊！”
洛寧希懶得看，問起彆的，“你在公司嗎？”
“在啊！”
“8點了，沈昊風的錄音還沒結束嗎？”
“你自己過來看嘛。”
“算了，我不想給沈昊風壓力。”
今天是沈昊風錄音的日子。
對於沈昊風來說，第一首單曲的壓力太大了，而製作人彭建銳又恰好是追求完美的人，光是前期準備工作就花了大半天，15點才開始錄製的。
五個小時過去，還是一點消息沒有。
洛寧希真有點急了，問問盛明川。
盛明川嫌棄，“你不想給沈昊風壓力，就給自己壓力啊？”
“唉，你幫我看看吧。”
“我過去，他們的壓力更大了。”
洛寧希想了一想，“那我們看看監控？”
盛明川哼了哼，“有必要嗎？”
“拜托。”
“好啦好啦，我登錄係統看監控，再給你分享屏幕。”
洛寧希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了監控畫麵。
沈昊風在收音室裡麵唱著，彭建銳在控製室那兒，揮著一個紙卷的棒子在罵咧，錄音師緊張兮兮坐得板正。
監控在收音室，隻能聽到彭建銳的聲音，“又錯了！你怎麼回事啊！”
洛寧希皺起眉頭。
凶什麼嘛。
沈昊風微微鞠躬，似乎在說對不起。
洛寧希心疼了，有一種打電話給彭建銳說說情的衝動。可是，他是偷偷看監控的，不想讓彭建銳發現，也不想給沈昊風帶去更多的壓力。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阻止沈昊風進步。
洛寧希深呼吸幾次，才壓下衝動繼續當一個沉默的旁觀者。
現在是休息時間，沈昊風拿起他隨手挑的小兔水壺在喝水，彭建銳盯著盯著，忽而笑出聲，“我的天啊，真是看一次笑一次。你怎麼會買這種水壺。”
沈昊風說了一句監控收不到的話，口形是：“老婆送的。”
“呃……”彭建銳斂笑，“有老婆了不起啊！繼續！”
洛寧希第一次發現沈昊風叫他老婆，感覺新奇，退回去再看一眼——沈昊風說的時候，眸光變得溫柔，唇角也有微微上揚的意思。
洛寧希不知不覺跟著笑。
叫老婆也行吧。
不知為什麼，沈昊風再一次錄音的表現突然變好了許多。本來錄久了有點頹，喝過水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不休息，挨罵也保持精神，一句句磨細節也沒半句怨言。
洛寧希卻有一點怨言，“沈昊風吃過飯了嗎？錄音師吃巧克力，彭建銳啃香蕉，沈昊風連水都喝完了……”
盛明川嘿嘿一笑，“急什麼，你等會兒喂他唄。”
洛寧希覺得這個笑容有點猥瑣，但沒有細想。因為下一秒，彭建銳忽而拍拍手宣布，“OK！完美！收工！”
洛寧希立刻拿起手機，“我要給沈昊風打電話，拜拜。”
“喂！”盛明川想說話。
洛寧希直接關掉，解鎖手機就發現沈昊風打過來了。
沈昊風的聲音挺開心的，“寧希，我錄完啦。”
“辛苦了。你吃飯了嗎？”
“吃了零食，不算餓。你不會等我了吧？”
洛寧希有點愧疚，“沒有，我自己先吃了。你想吃什麼？我讓全叔給你做。”
“吃麵吧。對了，我想訂一個蛋糕，你喜歡什麼口味？”
洛寧希還記得沈昊風乾喝水的畫麵，囑咐，“回來再說。你吃點零食再開車，實在難受就打車，不要勉強自己。”
沈昊風還是那個說法，“沒事，我吃過零食了。我現在就回去。開車不方便打電話，一會兒見。”
“好。”洛寧希準備請廚子下麵條。
他客氣，廚子全叔反而不好意思，“這算什麼加班啊。你們吃得少，我來這裡就沒怎麼上班過。對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想吃點什麼？”
洛寧希早有準備，“我無所謂，朋友倒是點菜了。我們是四個人吃晚飯，你從中挑幾樣菜來做吧。”
他不喜歡熱鬨，隻叫了盛明川和寧意，加上沈昊風也就是四個人。
全叔點點頭，“需要做蛋糕嗎？我認識幾個西點師。”
“不用，沈昊風說他會訂。”
“好，那我做晚飯就可以了。現在做個手擀麵，加個牛肉澆頭和蛋？”
“嗯。我能看著你做嗎？”
洛寧希會做一些家常菜，真的不會擀麵條。
全叔看出了他的心思，“想學啊？來，我教你。”
洛寧希認真學，學個十分鐘就停下了，“等等，手機一直在震動，我接個電話。”
洛寧希發現來電顯示是盛明川，不慌，先洗個手。洗完手，發現電話掛斷了，無所謂再摘個圍裙。摘圍裙隻花了一秒，就發現盛明川打了下一個過來。
一秒都不願意浪費，不會是急事吧？
洛寧希馬上接起來，“喂？”
盛明川特彆亢奮，“重大消息！封朔甩了鄭清言，提前走了。走了以後直奔一個地方，你猜猜是哪裡？”
洛寧希並不關心，“不說算了。”
“賞心會啊！封朔真牛逼，甩完就有新目標了。他下個目標是不是那兒的拍賣師啊？或者看上哪個藝術家，想買作品追一追……”
“你就想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