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遙像是被舅母說服了,迷迷糊糊地點頭,“那我等下就去……”
“行,對了,”馮雯忽然想起什麼,總算提起了些精神,衝柳遙眨了眨眼睛,“你那位心上人不是也在山上嗎,你上山的時候順便拿點吃食過去。”
“那人畢竟是好人家出身的,如今忽然落了難,還不知道怎麼難過呢,你多殷勤著點,保管他對你死心塌地的。”
“舅母!”柳遙被馮雯說得臉紅。
“好了,”馮雯拍了拍他,表情促狹道,“你一個小哥兒,又不是姑娘家,有什麼可害羞的,喜歡就去把人弄回來,我和你舅舅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柳遙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能頂著張大紅臉去屋裡收拾東西。
無論山神保佑也好,其他原因也好,經過焦掌櫃檢查過的紅芝草幼苗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柳遙將花盆小心放回了原處,隻撣了些清水在葉片上麵,其餘一滴水都不敢多澆。
收拾好了屋裡,拿上舅母準備的吃食和祭祀用的香燭,柳遙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往山上趕去。
已經兩天不見,也不知道青年眼下怎麼樣了,屋裡的柴火夠不夠用,有沒有凍著,還有之前留下的乾糧想來也沒剩下多少了。
因為最近兩日下雪不多,山路還算好走,柳遙越想越覺得心焦,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剛行到半山腰處,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男子身材細瘦,二十出頭,一雙眼睛細長微眯,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曾與舅舅一家做過幾年鄰居的刑魏。
這刑魏與裡正同姓,據說是裡正的遠房親戚,仗著這一層關係,過去沒少在九橋村裡作威作福,直到後來闖了大禍,被裡正安排搬去了鄰村,這才勉強安分了些。
見到柳遙從山下走來,刑魏先是一怔,隨即上前半步,直接擋在了柳遙的麵前。
“哎,這不是小柳兒嗎,大清早的,怎麼跑山上來了?”
柳遙的好心情頓時沒了,暗道了聲晦氣,垂著腦袋,打算從刑魏旁邊繞過去,卻不想再次被對方攔住。
“和你說話呢,跑什麼,”刑魏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對了,聽說你馬上就要嫁給我們村那個梁木匠了,嘖嘖,話說咱們兩個還真是有緣,兜兜轉轉的,居然又要搬到一處去了。”
“誰說我要嫁給他了?”柳遙猛地抬頭。
“不是嗎,你爹連人家的彩禮錢都收了,估計月底前就能把你嫁過去了。”
刑魏細長的眼睛一轉,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笑容頓時更加得意,“哦,你還不知道呢,天可憐見的,不如你跟了我吧,我就算再不好,也比那梁木匠強些,以後保證當眼珠子一樣疼你。”
柳遙惡心得不行。
這刑魏之前和舅舅一家做鄰居的時候就沒少煩他,被舅母狠狠罵過幾回也不見悔改。
然而更讓他在意的還是對方剛才說的那句……阿爹已經收了梁木匠的彩禮,如果這件事當真屬實的話。
“彆怪我沒提醒你,梁木匠前兩個媳婦可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你嫁過去多半也落不到什麼好處,還不如嫁給我……”刑魏沒臉沒皮地繼續上前,試圖抓住柳遙的手腕。
就在柳遙忍不住要將籃子直接砸在對方腦門上時,忽然見對麵人目光一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似乎看到什麼極為恐懼的事物般不斷後退。
怎,怎麼了?
冷風從背後吹過,柳遙不敢回頭,就聽見刑魏尖叫一聲,發瘋似的拚命朝山下跑去。
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柳遙想也不想便跟著一起逃命,結果剛跑出兩步就被身後人追了上來,用力扣住腰身。
鋪天蓋地的陰冷之氣幾乎將呼吸凍結。
“啊啊啊啊啊啊……呃?”所有尖叫聲都被卡在了喉嚨裡,柳遙顫巍巍抬起頭,就看到一張平靜俊美的臉龐。
“彆吵。”青年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