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的這兩樣,應當都是羌吾那邊的茶葉吧。”沒等夥計再開口說話,柳遙已經先走了過來。
舊羌吾崇尚玉石,好多上用的東西都是用“玉”字命名的,過去柳遙外公就曾經給他帶過一種羌吾產的茶葉,顏色深紅,剛泡出時有種清甜的果香,茶名就叫作“紅翡”。
“掌櫃的!”夥計找到救星一般,連忙跑到柳遙身邊。
那富家公子也有些驚訝,轉頭望了他一眼,“你懂得倒是多,行,既然沒有的話,就暫時不為難你們了,除了我剛剛說的那兩樣,你們這裡還有什麼其他喝的嗎。”
柳遙想了想,“今年秋天雪下得早,除了茶水之外,店裡還新做了秋梨膏,加了貝母和蜂蜜,可以潤肺生津,公子覺得如何?”
富家公子似乎並沒聽過這個名字,表情疑惑了瞬,之後隨意點了下頭,“可以,那就把你說的那什麼梨膏拿過來吧。”
“是,那請幾位公子稍等片刻。”柳遙和氣笑道。
見吵鬨已經平息了,其餘看熱鬨的客人也都紛紛轉回頭去。
柳遙領著徐伯和夥計進到後廚,沒等兩人說話,直接伸手拉住徐伯。
“那幾個是羌吾人。”
徐伯眉頭緊皺,半晌點點頭,似乎也瞧出了些端倪。
“什麼?”夥計則猛地一驚,差點沒壓住聲音,被柳遙慌忙按下。
“小聲,彆讓他們聽見了,”柳遙偷偷看了看外麵,繼續道,“我方才偶然瞥見了那人的袖口,底下手腕有狼頭的紋樣,再加上他知道玉髓和翠璽,卻不知曉秋梨膏,應當就是羌吾人無疑了。”
“模樣也像,”徐伯接著道,“雖然做了偽裝,但還是能看出發絲偏淺,有種淺棕發紅的顏色,隻是……”
隻是為什麼,羌吾已經被滅國,剩下的部族四分五裂,即便忽然跑來大承,也不該如此大意暴露身份才對。
是真的不小心嗎,還是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彆管他們想要做什麼,直接報官吧。”柳遙道。
夥計心驚膽戰,“這……”
“也隻有這個辦法了,”徐伯頷首,“正好,我在官府那邊有相熟的衙役,你們先將人拖住,我去叫他過來。”
幾人商量妥當,然而還沒等徐伯從後門出去,前頭跑堂的夥計已經過來,說那三位公子已經提前離開了。
這是……意識到自己身份暴露,所以提前逃走了嗎。
柳遙幾人麵麵相覷,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經過這一小段插曲,柳遙也沒心思繼續留在茶坊了,吃過午飯便直接回了九橋村。
本來是想順路去醴泉莊看看殷月離的,結果到了才被管家告知人已經離開了,要到夜裡才能回來。
“不如柳公子留下住一晚吧,主子知道您在這裡,應該很快便能回來了。”邵管家勸道。
“我還有喜帕沒繡完呢,”柳瑤連忙搖頭,“算了,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
說完將一盒糕點遞給邵蒙,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我和茶坊廚子新學的棗泥糕,也不知味道怎麼樣,先拿給你家主人嘗嘗吧。”
“好。”邵蒙接過糕點,知道留不住他,乾脆叫來莊園裡的馬車,吩咐下人好生將柳遙送回家去。
不願太過張揚,柳遙距離小路有一段距離便下了馬車。
天氣陰沉,雪花簌簌飄落,柳遙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路上,剛走到院門外不遠處,就感覺周圍空氣隱隱透著古怪。
太安靜了,屋裡的油燈沒有點燃,到處都是昏暗,就連舅舅平日居住的房間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柳遙舅舅如今還在養病期間,按理來說應該不會走遠才對,柳遙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神色逐漸凝重。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舅母。”柳遙剛要推開房門,忽然感覺一柄短刀貼在了自己的頸側。
刀刃鋒利,寒意幾乎滲透進皮膚。
“彆叫,”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正是之前茶坊裡遇見的那名富家公子,“不想你家人出事的話,就和我一起上山。”
柳遙渾身僵硬,感受著頸側的利刃,心情瞬間墜入穀底。
寒風吹過乾枯的樹枝,雪越下越大。
一隻黑貓從陰影裡鑽出來,抖了抖耳朵,靜靜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