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段雲春的話,阮棉棉心裡不免替已經香消玉殞的原主感到有些惋惜。 如果這位段莊頭行動乾脆利索一點,阮氏母女二人也不至於…… 當然,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就沒有她和小鳳凰什麼事了。 一抬眼見段雲春還在等著她問話,阮棉棉隻好收回思緒道:“是因為燕軍攻城的事麼?” 誰知段雲春卻用輕蔑的語氣道:“燕軍算什麼東西!有咱們大將軍在,大宋定然固若金湯!” 阮棉棉險些被口水嗆到。 合著她的那位“便宜爹”在大宋竟是個男神,處處都是迷弟迷妹。 十一歲的紅兒算一個,這位人到中年的段莊頭更是迷得都有些盲目了。 她是真想問一問他是不是從他男神那裡得到了什麼內部消息。 比如說“空城計”是否屬實之類的。 如果屬實的話她現在就打道回府,省得總牽掛著那一屋子的黃金。 但最終她還是隻能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道:“那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段雲春斂住激動的情緒道:“自從傳出了燕軍步步逼近京城的流言,好些人家都想往南方跑,小人琢磨著該趁機把咱們莊子附近的田地再歸攏一下。 隻是這也算個大事,需要花費的銀錢也不是小人自己可以做主的。加之王嬤嬤最近又不在京裡,所以小人便打算去國公府請二姑奶奶示下,可……” 接下來的話不是一名下人該說的,他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 阮棉棉簡直欲哭無淚。 “阮氏”真是一朵奇葩。 擁有一身驚人的力氣,偏偏是個身材妖嬈長相妖豔的尤物。 嫁妝隻愛金子,穿衣風格也讓人抓狂,手裡有這麼大一份產業彆說管理,就連看都懶得看。 她就不怕王嬤嬤和段莊頭合起夥來把她的家底掏空麼? 不過從段莊頭剛才這段話中她又得到了不少的訊息。 王嬤嬤負責管理“阮氏”所有的財產,不過她是個靠得住的,並沒有和司徒家的人勾結起來謀害“阮氏”。 買田地這件事情算是和段莊頭不謀而合,所以今早那一小口袋金瓜子並沒有打水漂。 她隻覺得自己心裡舒暢多了,索性把今早買了不少田地的事情簡單提了幾句。 “啊?”段雲春難以置信地驚呼了一聲,好半天才道:“您今早買了幾千畝田地?!” 向來什麼事兒都不過問的二姑奶奶竟有這等魄力,這等本事? 他究竟是這些年眼瞎了還是方才耳聾了? 阮棉棉真怕自己的豐功偉績嚇到這位“迷弟”,頓了頓才壓低聲音道:“還……還有兩座田莊……” 段雲春:“……” 而此時鳳凰兒已經隨著段雲春的老婆走進了整座田莊最好的屋子中。 她上一世雖然行動不便,但畢竟在大燕皇宮裡生活了十多年。 所謂大燕朝最尊貴的血統在她看來更像是個笑話,但耳濡目染皆是像司徒蘭馥那樣端莊優雅的言行舉止。 所以即便是才剛學會走路不久,她的行動間還是帶著一股刻在骨子裡的尊貴氣質。 段雲春的媳婦是在阮家長大的,向來都不太看得上司徒家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做派。 但今日她卻不得不承認,二姑奶奶的這個寶貝女兒真是很不錯。 雖然年紀還小模樣也沒有完全長開,樣貌和二姑奶奶生得也不像,但的確是個讓人很容易產生好感的小姑娘。 她性情爽直,心裡怎麼想的嘴上也就直接說出來了。 “六姑娘果然是大家子裡出來的,比那畫上的人都好看,奴婢瞧著心裡喜歡得緊。” 鳳凰兒已經暗中觀察她好半天了,知道她並不像是那種深宅大院裡培養出來的頗有心機的女仆。 這樣的人熱情單純,除了非常好相處之外,也是打探消息的好人選。 她笑著坐在了段雲春媳婦親自給她安排的椅子上。 一麵又道:“我該稱呼你段媽媽還是……” 段雲春媳婦道:“奴婢娘家姓李,從前在大將軍夫人跟前兒伺候過幾日。因著丈夫家祖祖輩輩都侍弄得好莊稼,便做了二姑奶奶的陪房,替她打理陪嫁莊子。六姑娘不嫌棄的話,叫奴婢段媽媽即可。” 鳳凰兒想要從她嘴裡套話,覺得紅兒幾個在場多少有些不便。 她看了看窗外已經偏西的日頭,略有些羞澀道:“段媽媽,今日出來的急,我們都沒有來得及用晚飯。” 段雲春媳婦忙道:“那奴婢這就親自去給您和二姑奶奶準備飯菜。” 鳳凰兒看了看她身上的綢緞衣裳,笑道:“媽媽還是陪我說說話,讓丫頭們去吧,簡單弄一些吃食就好。” 她雖然沒有和平民百姓接觸過幾回,但也能猜出像段雲春媳婦這樣的女人平日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和太太奶奶們差的隻是一個身份,本質上卻相差無幾。 做飯她沒有問題,但肯定也是好些年不曾下廚了。 而且比起吃她親手做的飯菜,從她嘴裡套話顯然重要得多。 果然段雲春媳婦並沒有太過堅持,隻吩咐幾名丫鬟去幫著廚娘準備一桌精致的飯菜。 丫鬟們應聲退了出去。 “你也去。”鳳凰兒衝紅兒使了個眼色。 “是,六姑娘。”紅兒知道自家姑娘是不想讓她偷聽她們說話,嘟著小嘴退了出去。 鳳凰兒被她的小模樣逗笑了,一張秀美絕倫的小臉在斜陽的映照下顯得異常動人。 段雲春媳婦隻覺得自己有些眼暈,忙定了定神道:“莊子裡樣樣都齊全,就是條件比府裡簡陋些,六姑娘要是有什麼短的缺的隻管吩咐奴婢。” 鳳凰兒道:“其實我早就想到這裡來看看的,就是身子一直有些弱,娘不太放心讓我出府。” 段雲春媳婦忙道:“是啊,孩子是娘的心頭肉,哪兒有不心疼的。就拿二姑奶奶來說,從前在將軍府時是多麼潑辣爽利的性子,哪裡是在府裡待得住的人?如今的樣子奴婢都有些不敢認了。” 鳳凰兒暗喜,這位段媽媽倒是挺配合,自己想聽什麼她就說什麼。 她輕輕拽了拽對方的衣袖,嬌聲道:“好媽媽,你就給我講講娘從前的事情唄,她都不愛和我說那些事兒。” 段雲春媳婦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歎道:“您也彆怪奴婢說話不中聽,二姑奶奶真是不應該挑這樣一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