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綿還沒反應過來,情緒如海浪席卷。
他靠得太近了。
為什麼要靠得那麼近。
他像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輕輕鬆鬆的,就讓的心漏跳了一拍。
的呼吸放輕,眼睛一眨也不眨,隨著他距離愈發靠近,心底莫名出現了一個明知道不可能,卻也希冀的念頭。
眼睜睜地見,他的眉眼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
傘柄塞進了己中。
握著傘心思波動起伏,完全沒料會有這種展開的重綿:“……”
原來是己想太多。
失落來不及收斂,一件溫暖毛茸茸的白色氅披的身上。
冰涼的傘柄,溫暖的氅,兩種對比碰撞出來的感覺,令的神智再度發了空。
聽他的聲音低潤,水洗過一般,輕輕蕩在空中。
“冷不冷,快回去換件衣裳。”
比試時的意誌,一種在彆人麵前展現的堅定與無畏懼,麵對他時,突然的瓦解。
的唇張了張,喉嚨發出一句細小的聲音:“冷。”
他從中,再度取回傘柄,往的方向靠近,部分的傘麵將遮得密密實實,漏不進半點風雨。
兩人安靜地往竹林走去。
路上,他的袖口不可避免觸了的袖口,盯著互交錯的衣袖,小小的抿出一個笑。
等回神時,已經揪了揪他的袖。
容吟側臉,眼眸漆黑,微微含著潤透的笑意,似乎在無聲地問,怎麼了?
的指尖縮了縮,磕磕巴巴說:“我的頭發沒了。”
終於想起這件事,的語氣變得低落傷心:“不是一兩根,而是那麼一束的頭發。”
容吟的喉嚨上下滑動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安慰。
重綿抬起摸了摸鬢角的發,極不對稱,可憐兮兮的問:“是不是難?”
目光滾過指在的位置,他搖了搖頭:“不難。”
不信:“你騙人,是在安慰我。”
他不是那種戳彆人傷口,還在上麵撒鹽的人,而是想儘一切辦法治療彆人的傷口,永遠溫柔永遠為了彆人著想的人。
,得否認的答案,意料之中,又不太具有信服力,總覺得他像在說節哀順變的意思。
莫名冒出這個離譜的詞彙,捂住己的另一邊鬢發,垂著腦袋不說話。
見陷入低氣壓,他頓住腳步,麵對麵地著。
也跟著停住步伐,茫然地抬眸,不理解他要乾嘛。
空氣水汽充足,朦朧的水煙在兩人之間流淌。
吸了口冰涼的空氣,他握住己遮掩頭發的,緩緩下落,伴隨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曾經也被霜葉劍斬斷過一縷發。”
重綿點點頭,順著他的力道放下。
又聽他說:“當年我年輕氣盛,也曾過氣,覺得太難了。”
心有戚戚:“是吧,確實……”
他打斷的話:“直你參與比試前,這個想法一直沒變過,可如今,我不這麼想了。”
重綿愣愣道:“為什麼?”
他唇角含笑,望著的眼眸,聲音帶了認真的意味。
“因為一點點瑕疵,掩蓋不了一個人全身散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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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的威力太了。
堪比蘑菇雲,在腦和心臟的位置爆炸,重綿心底雀躍極了。
明知道他通過類比身的遭遇,來安慰己,是因為他的性格如此——
細心體貼,不讓身邊的人感一絲一毫的不在和不快樂。
但話語的力量龐,還是開開心心,忘掉了少頭發的困擾。
比試結束的翌日,師兄親來竹屋一趟,告訴,禦清真人閉關結束後,了宗門比的留影石,打算收為親傳弟。
過三日,舉行拜師典禮。
重綿送師兄出門後,立即禦劍飛行往日月峰飛去。
一路上,想。
起初因為蛇焱蠱,被他帶進宗門,每日為了突破煉氣期而努力。
想要成為一名劍修,報恩的名義保護他。
後來了混元鏡關於他的過去,站他身邊的想法愈發強烈。
霜葉劍了的中,仿佛就這樣,傳承了他的心願。
終有一日,會站劍道頂峰,像當年那個十五歲一劍平天下的少年,走完他沒走完的路!
而成為禦清真人的親傳弟,像是成功的第一步,給帶來莫的信心。
懷著一腔豪情壯誌,重綿激動地跑藥屋,在門口深呼出一口氣,做完心理準備後踏進門檻。
然而當他從桌案前抬起頭,撞進他的視線中時,那股強烈的幾乎噴湧而出的心裡話又唰地一下縮回了角落。
重綿覺得說出來,會不會讓他認為己作多情。
他根本沒提過這樣的想法,一廂情願好像不太好。
而且,還沒實現,萬一被打臉,也有點小尷尬。
最後沒心裡話訴說出來,重綿舔了舔唇,依然笑得特彆開心,聲說,仿佛要讓全世界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