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吟的嗓音又低又沉,壓抑地按捺暗湧的情緒,微不可察。
聽的聲音,重綿回過頭。
容吟站在門口不遠處,大挺拔的身形擋住光線,投下一大片陰影。
眉清雋,氣質如水般溫和,和往常一樣,隻是唇角的笑有一些些僵硬,像是畫中的人像,弧度永遠保持在同一個水平。
重綿隻看了一,沒有發覺任何異樣,回頭跟段聞辰說了一些話,才後退幾步,走的身邊。
她笑容滿麵,正要跟說話。
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帶了點道。
重綿不解地看向,還沒反應過來,隨即被這股道帶動,跟往屋外去。
“怎麼了?”
站後,閉了閉,想說剛才你與段聞辰在做什麼?你不道剛才怎麼看你的?
還有一個最想問的——
你靠近,幫的忙,是不是也喜歡?
千言萬語藏在底,幾乎噴薄欲出。
可轉間,又想起了妄生蓮,這個永遠糾纏的夢魘,所有的想法被一隻無形的手壓製。
最後,動了動唇,將所有話吞咽下去,隻說了句:“你和段聞辰相處得不錯。”
因為突然的一句敘述性話語,重綿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片刻後點點頭承認:“都還行。”
畢竟是的徒弟。
低臉,沒讓她看中一閃而過的某種情緒,繼續低聲問:“你……對印象怎麼樣?”
重綿思考片刻,腦海裡盤算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都想不明白。
於是謹慎地想,既然是的徒弟,肯要多多誇獎,不然在麵前,嫌棄的弟子,想象那畫麵就夠尷尬的。
她輕咳了一聲,組織完語句,才認真道:“段聞辰沉默寡言,看上去陰沉清,不好相處,但我和聊過後發現,其實交流不算困難,生就不愛說話,人的性格千差萬彆,兩名弟子一靜一動,挺互補的。”
“所以,你不用覺得失望或者煩惱,隻要專注學習,就是好弟子了。”
容吟微笑:“看上去,你對印象很好?”
氛圍有點奇怪,重綿遲疑地說:“嗯……”
屋外碧空如洗,空沒有一絲雲,光線大亮,整個人浴在光芒之中,周身氣質皎潔如雪,心底卻生出了一絲陰霾。
段聞辰是的弟子,不應該生出這種比較,甚至提防的想法。
但控製不住,心臟像在被蟲蟻啃食。
當她抬眸看向,繃直的唇角鬆了鬆,收斂了神色,又恢複了以往的從容溫和,陽光照在的臉龐上,又好像沒有一絲陰影。
她看的笑容,以為心情不錯,又說:“你怎麼不問宴永寧?我覺得這名弟子也……”
溫柔地將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極其溫柔的,輕聲說:“我都明白。不必再談。”
聲線溫柔得與以前不一樣。
但重綿沒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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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重綿繼續藏在藥屋,練字或者後院打坐。
因為最不擅長交際,一想麵對弟子的各種討好和打探,腦殼就有點疼,情願躲藏起來。
等弟子的熱情散去後,她又回原來的生活節奏,每勤勤懇懇修煉,偶爾會給自己放個小假,去藥屋串串門。
期間,蛇焱蠱又發作了兩次。
兩人神色自若,與對方融轉蠱毒,每次花費不一盞茶的工夫,她卻度如年,走鋼絲般小心翼翼。
最後一次運轉完畢,她抹了抹鼻子上的汗珠,終於鬆出了一口氣。
實在太難熬了,就像麵前擺放了美食,卻忍饑腸轆轆的食欲推開,重綿情願趕快結束,也不願再經曆一次。
經曆了兩次蠱毒發作,兩個月的時間,氣候從春走入盛夏。
悶熱的夏了,重綿算了算時間,她的生是七月中旬,還差三,即將在異世度過第一次生。
這清晨,重綿起床後,在門口打水洗臉,容吟的屋門關閉,大抵經出門。
她洗洗,還沒擦乾臉上的水珠,突然自顧自歎了一口氣。
要是能像某些穿越女主角一樣,能來回穿越過去未來就好了,她很想吃生蛋糕,和家人朋友一起吃頓飯,然後向大家介紹一下異世界認識的朋友,還有容吟……
但想想也隻是假設。
曾經,重綿從混元鏡出來後,因為道了的過去,憋不住,也把自己的過去告訴了。
她覺得這樣才公平,的生平,半輩子,她都清楚的看了,而對自己,卻仍是一半解。
她想訴說。
兩人的關係也了互相說心事的程度。
她緊張又低落地把穿越事無巨細地說出來,那時候是什麼反應?
靜靜地看她,握住她的手,給她溫暖的量和安全感,說:“彆難過,以後綿綿的家就是這裡了。”
當她問起修真界有沒有穿越的辦法,搖了搖頭:“尚未聽說過。”
淩虛劍宗是第一仙門,這裡的弟子沒聽說過的事,很大可能確實不存在。
她陷入回憶中,慢吞吞用肩膀掛的毛巾擦臉,又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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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揣沉重的心情,重綿一時間入不修煉的狀態,便給自己放了半假。
她去藥屋,兩名弟子正坐在井的石椅上聊,當然大部時間,都是宴永寧一個人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