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說話不過腦子,這你也能說出來。”陳雯雯無奈扶額,很快又釋懷的微笑道,“不過也沒什麼,認識你這麼久你從來沒發過脾氣,我相信你那天肯定也是沒控製好。”
“每個人都有點陰暗麵啦,你不用太在意那天,我相信你。”
她相信你,所以願意把善意給你。
你信任她,所以願意把保證給她。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你還是認同趙孟華留下的那句話,陳雯雯太單純了,怕她被人騙。
你也怕,你聽的明白陳雯雯嘴裡蹦出的話裡,很多時候都在為趙孟華的行徑開脫。
她好像對那個人有好感。
但是你知道,那個人是怎樣的惡毒,女孩卻把他當成陽光。
女孩依舊在你身前,為了他的惡毒而找著理由,好像這樣就能把今天發生的一切推給情緒不好的垃圾借口。
可是你很清楚,對比起他的惡劣,連惡臭池塘底下的淤泥都顯得純淨。
時不時的嘲諷威脅,時不時的惡意攻訐。
以前還把你喜歡陳雯雯這件事情傳的全校皆知,這樣就不隻是他一個人嘲笑你,而是所有人都嘲笑你。
你的衰敗永遠會成為他汙染水源的養分。
所以,你清楚的知道,想給聖母瑪利亞雕像染上惡臭血淚的罪人從來都不是你,而是那個正大光明的神父。
你不能再袖手旁觀,否則你就成了肮臟的共犯。
思緒紛飛了很久,但是時間卻僅僅隻是過了一瞬。
他微微闔上眼簾,任由過堂風掠起他額前的碎發。
陳雯雯突兀地覺得路明非的神色好像堅定了不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你可以不在意,我在意就好。”他隻是輕微開合雙唇,用著喃喃自語的音量說著。
——就和她關心你一樣,你也會關心她。
“什麼?”
“沒事,喝奶茶吧。”
——哪怕她不知道,但是沒關係。
後來奶茶店裡隻有咕咚咕咚的吞咽聲,隻有風聲。
也有隱約的低語。
他說:
【天主聖母瑪利亞,求你現在和我們臨終時,】
【為我們罪人祈求天主。】
【阿門。】
風中傳來禱告,是魔鬼對著瑪利亞禱告。
——哪怕手段殘忍點也沒關係,隻要結果走向正確就可以。
“陳雯雯。”
“怎麼了?突然喊我名字乾嘛?”陳雯雯歪頭看著他。
“如果我以後會做一些事情,可能不是你喜歡的事情,你會......算了,當我沒說。”
“誒誒誒,我可是好聲好氣和你說了這麼久,你可不能半路誤入歧途,那我肯定會不高興的。”陳雯雯咬牙,頗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輕輕敲了敲桌子,“現在還藏著掖著,紙又包不住火。”
路明非伸手揮了揮,想把空氣中正在低語的魔鬼趕出去。
“走吧,奶茶的賬我已經結了,總不能真讓你請客。”
“你真的是路明非嗎?”陳雯雯戳了戳他的手臂,“路明非居然會搶著買單,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你是不是還要懷疑我被人奪舍了,或者是有什麼第二人格?”
“小說都是這樣寫的嘛,咱們自己的書我雖然看的不多,但也不是沒看過。”陳雯雯對著他擺手,離開了奶茶店,“下次我再請回來吧,看到你變化這麼大我倒是挺高興的。”
——她轉身對著你巧笑嫣然,你隻覺得心底綻放了玫瑰。
路明非本來還想送陳雯雯一趟,卻又被人家拒絕了,這個四下無人的街角最後隻剩下他一人。
枯死的枝乾依舊攀附在奶茶店的招牌上,沒有擰緊的水龍頭一滴一滴的滑落著水珠,靠在前台上的老板和他打了聲招呼以後又沉沉的睡去。
——所以一切都無關緊要,你會接受我的一切。
他步伐堅定,朝著叔叔家走去。
背包明明是背在身後,他卻佝僂著腰,雙手虛托著,懷裡像抱著什麼東西。
——拿走我的血和肉,拿走我的骨和皮。
也許隻有微風,也許隻有驕陽。
他隻知道肩膀上傳來的劇痛不曾作假。
隻知道趴在胸口上的男孩在一聲聲的喊著:
好疼啊,哥哥。
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