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鬨劇似乎打斷了桃金娘好好哭一場的心情。她將臉埋在胳膊中,悶聲悶氣地問:“我們是鄰居?你住在哪兒?”
“唔,就在你隔壁。外麵靠右第二間辦公室。”他小心地答道。
“他是新來的麻瓜研究教授。”差點沒頭的尼克補充道。
安東尼努力朝她微笑:“亨利·安東尼,見到你很高興。”
“謊言!”桃金娘憤怒地哭道,“沒有人——沒有人見到我很高興!所有人都討厭我!”
“安東尼教授見到所有人都很高興。”差點沒頭的尼克擔保道,“他甚至很高興見到費爾奇和斯內普教授。”
這確實是個謊言了。安東尼默默地想,沒有戳穿。
差點哭泣的桃金娘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他。安東尼這時才發現她是個年紀很小的女生,一身學生裝扮。她厚厚的眼鏡後麵是一雙哭到發腫的眼睛,臉上長著青春痘,看起來和他自己的學生差不多大。
安東尼無法想象她怎麼會在這種年紀成為幽靈。她原本應該和他的學生一樣,為課後論文而苦惱,在城堡外的草坪上散步,或者在陽光下逗一隻不友善的貓。
他脫口而出:“小姑娘,你怎麼死了?”
桃金娘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很年輕……”安東尼趕快解釋道,“太年輕了。我想不出你為什麼會……”他說不下去了。
桃金娘倒吸一口涼氣。她乳白色的幽靈臉上突然放出了光芒,自豪地宣布:“我就是在這兒死的。”
她突然起了談性,津津有味地同安東尼描述起那天一個叫奧利夫·洪貝的女生如何嘲笑她的眼鏡。差點沒頭的尼克聽了一半便無趣地走了,走之前悄悄向安東尼指了指盥洗室地上的積水。水正在飛快地退回桃金娘所坐的抽水馬桶裡。
桃金娘詳細地和安東尼描述了自己如何傷心難過,如何走進女生盥洗室,心中知道不會有人關注她,因為沒有人關心桃金娘。她如何在最傷心的時候聽見一個男孩的聲音,出門生氣地嗬斥他去自己的男生廁所,然後光榮地死了。
“等等。”安東尼不敢置信地問,“所以有個男生闖入了女生盥洗室,然後就因為你試圖維護盥洗室的秩序,他就把你殺了?是誰?”
“我不知道,教授。”桃金娘興致勃勃地說,“我沒來得及看清楚他是誰。我隻記得看到一雙黃眼睛——就像這個一樣,但是大很多,大到嚇人。”她指著安東尼懷裡的貓,“然後我就死了。”
安東尼皺眉:“你看到了……一隻大貓?有人把獅子帶到了女生盥洗室?”
“不是的。”桃金娘搖頭,她似乎非常喜歡談論自己死亡的細節,“我的屍體完好無缺。我就在這邊守著,等他們發現我的屍體。他們花了好久才找到我的屍體……說起來,他們其實沒有在找屍體。誰也沒想到我居然死了。奧利夫·洪貝過來告訴我迪佩特教授在找我——她知道如果要找我,最好就是來盥洗室看我是不是在哭——然後她看到我的屍體。哦,她那副表情。”她咯咯笑起來,“她終身難忘。”
差點沒頭的尼克進來,告訴安東尼水全退了。
安東尼謝過他,若有所思地走出盥洗室。桃金娘坐在洗手台上,心滿意足地回味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