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確定的會麵時間後,安東尼徹底將腦袋埋在那一遝子羊皮紙中了。他一眼都沒有分給魔藥學那部分——如果斯內普真的期望他可以看懂,安東尼倒要仔細考慮對方是不是瘋了——但是詛咒和儀式確實很有意思。
除了打碎了臥室的吊燈,家裡的寵物們沒怎麼打攪他。怨靈老鼠不知為何決定用蘋果裝飾他的房間——它的房間——並覺得讓一盞據說有五十歲的二手吊燈頂著十多個蘋果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除此之外,怨靈雞曾好奇地踱過來,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讓安東尼一邊刷牙一邊舉著看,而骷髏貓屈尊降貴地試圖提醒安東尼為它倒酒。
“走開。”安東尼對貓說,將它從一段論述骷髏在儀式中作用的段落上推開。不過,從亡靈巫師的角度看來,那整段都錯得非常荒謬。
貓回頭猛地咬住他的手指,將牙齒嵌到肉裡。安東尼嘶了一聲,若有所思地說:“用亡者的血代替酒……嗯……”
他把鋼筆換到左手,歪歪扭扭地寫了幾行字。貓不耐煩地撓了他幾道,跳走了。
……
周五的早上,安東尼打開窗戶,發現天空陰沉得可怕。整個城市都灰撲撲的,超市的燈光都顯得有些黯淡。惠利超市的收銀員笑著和他打招呼,遞給他買做早飯的三明治,並親切地祝他享受自己的假期。
“希望吧。”安東尼接過三明治,笑著搖了搖頭,“我希望我現在的同事也像你一樣歡迎我。”
遠在蘇格蘭的霍格沃茨也籠罩在陰雲下麵。沉悶潮濕的空氣隱隱預告著至少一場雨即將到來。
安東尼從霍格莫德村出來——蜂蜜公爵允許他借用他們的飛路壁爐,因為他是“訂購了五箱椰子冰糕的大客戶”——經過霍格沃茨特快停靠的火車站,繞過黑湖,一路憂心忡忡地擔心自己離開時是否記得關上窗戶並把白鮮收回房間。
斯內普在大門口歡迎他。
這指的是,斯內普大步流星地從城堡裡走出來,冰冷的眼睛轉向安東尼,不耐煩地對他點了點頭,跳過了所有的寒暄:“你遲到了,安東尼。如果你還有一點感激之心,我希望你記得這都是為了誰。”
安東尼看了看手表:“我想我事實上早到了三分鐘。不過好吧,對不起。”
“你踏入房間的時候就會是遲到的了。跟我來。”斯內普冷颼颼地說,回身領著他順著狹窄的石梯下到了地窖中。
斯內普的辦公室一如既往地昏暗,壁爐黑洞洞地空著。安東尼努力控製自己不要思考這是否意味著斯內普的飛路網是關閉的,任何企圖冒出來的火焰腦袋都會立刻被澆上一盆水。
安東尼在斯內普的眼神示意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著,看著他從身後的櫥櫃中拿出了一個盒子,將四個非常小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拎了出來,擺在桌麵上。
安東尼不得不湊近才能在每個瓶子底部看到一滴銀色的水珠,就像一粒水銀,隻不過有的顏色更接近銀灰,有的則偏向白色。
“安德森的純潔之血,西格爾的複生魔藥,加德納的銀色月光,塞奈的延續之水。”斯內普輕聲介紹道,目光徘徊在它們身上,“非常精妙的模仿……每一種都經過數十甚至上百次改良和修正……”
安東尼等著他的“但是”,卻沒有等來轉折詞。他困惑地抬起頭,斯內普蠟黃的臉上掛著冷冰冰的笑容,輕聲說:“告訴我,安東尼,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使用它們?”
“我不知道。因為它們太昂貴了?”安東尼說,看到斯內普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你即將獲得一個T”的神情。
“不,因為這瓶能燒穿服用者的喉嚨,這瓶會讓人從此隻能吃剛吃過弗洛伯毛蟲的癩蛤蟆,這瓶會讓人被陽光灼傷……”斯內普說,戲劇化地停頓了一下,“而這個,沒有任何功效,隻是在形態上完美地模仿了獨角獸血液。”
“太棒了。”安東尼說。
“你完全沒有看《自16世紀獨角獸血液的魔藥模擬進展》,是嗎?”斯內普不祥地輕聲說。
安東尼坦然道:“是的。”事實上,他甚至已經忘記它的標題是什麼了。
“好極了,安東尼。”斯內普說,“好極了。”
“你看,斯內普,你知道我才接受了一年的魔法訓練,也知道我對魔藥學一竅不通。”安東尼說,忽視了斯內普“顯然如此”的評論,“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覺得我需要參與到魔藥方麵的課題中,我以為有你就夠了。甚至校長都沒有打算參與獨角獸血液模擬的課題,我不覺得自己能在任何製作細節上幫上忙。”
“因為顯然是你召喚了你的小寵物,也是你異想天開地想要詛咒它,隻為了……那個說法是什麼來著?啊,沒錯,‘在開學之後還能獲得它的陪伴’。”斯內普說,聲音中包含著比他應有的更多的怒火。
他猛地關上櫥櫃:“是你目睹奇洛的施法過程——雖然依舊一無所知——是你提出模仿當時儀式的想法。而我們的校長,偉大的鄧布利多,出於一些未知的原因,認為自己應該支持你愚蠢的決定。”
“好吧,我很抱歉。”安東尼說,“如果你發現這個課題非常困難,請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我確實完全不明白。我不希望它占用你太多假期時間……我可以嘗試尋找其他方法。”
斯內普惡狠狠地瞪了他一會兒,坐到對麵的椅子上,臉色很不好看。
“所以?”安東尼提示道,“如果你還想繼續討論,我們是不是可以跳過魔藥這個環節——順帶一提,我很感激你為此付出的精力,不是諷刺——進入詛咒和儀式的環節?我看到你也寄來了關於這個的材料,這大概意味著你有一些想要討論的細節?”
……
安東尼和斯內普因為奇洛當時說的是“我用活人的血液詛咒你”還是“我用活人的血肉詛咒你”爭論起來了。
“‘血肉’沒有任何道理。”斯內普不耐煩地說,“血液和肉體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它們不可能相提並論。”
“它們當然可以,在割下肉的時候會流血,流血時肉會受到損傷。它們是纏繞著骨頭的東西,彼此很難分離。”安東尼解釋道,“機智的鮑西婭就是利用了這點,才讓‘割一磅肉’成為了一紙空文。”
“聽著,安東尼,血液和肉在魔法上不是一種東西!火龍血有至少十二種用途,而火龍肉最大的作用僅止於鎮痛。如果你真的像你假裝的那樣謙虛的話,至少要承認自己的無知,去看看其他人的研究。倒不是說我期待你真的知道什麼。”
“你寄來的那篇綜述中充滿錯誤。它們在我的魔法裡就是一種東西——血肉同屬於生命的領域,是我不管如何嘗試都無法複現出來的部分。”
“那隻能代表你嘗試錯方向了。”斯內普嘲弄地說,“試試把血液和肉分開來,說不定你會發現自己之所以一直失敗不是因為魔法,而是由於頭腦。”
安東尼搖頭:“你以為我沒試過嗎?血肉在生死領域中就是相互糾纏的東西,奇洛不可能把它分開的。事實上,如果他真的隻說了‘血液’,我甚至會懷疑這個詛咒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