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光點的指引,安東尼一路走到了廁所裡。他找了一陣子,才發現怨靈老鼠正縮在他的漱口杯中睡覺。他低頭看了看杯子裡透明的老鼠,把它們輕輕放回了原位。
……
在布巴吉教授的提醒下,安東尼決定下節課為學生們複習一下郵局的使用方法。他在翻看自己去年的教案時,才發現有這麼多如今覺得可以更改的地方。
天空由淺藍轉為粉紫色,然後一抹深藍從地平線上升起,緩緩覆蓋整個天空。光線昏沉起來,怨靈老鼠爬上了他的書桌,對著他吱吱叫了幾聲,安東尼點亮了屋內的燈,漫不經心地把老鼠團進手中,塞到了口袋中。老鼠不滿地爬了出來,去找自己的蘋果了。
直到橘黃金紅的夕陽餘暉也黯淡下去,深深的夜幕籠罩了霍格沃茨的上空——安東尼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又錯過了晚飯。
“你剛才是在提醒我吃晚飯嗎?”他揉著額頭問怨靈老鼠。
“吱。”怨靈老鼠說,分不清是肯定還是否定。
“好吧,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安東尼笑道,看了看時間,“我想我必須要去廚房了。希望家養小精靈們不要對我感到惱火。”
他收拾好教案,把鋼筆插回筆架裡,繞過睡在彩球魚乾環繞中的貓和假寐中的怨靈雞,披上衣服,走出了辦公室的門。
走廊裡空空蕩蕩,昏暗的火把根本無法讓人取暖。桃金娘在自己的盥洗室中長籲短歎,差點沒頭的尼克似乎在和她說著什麼,被回聲放大的聲音在寒冷的空氣中震顫著。安東尼聽到洛哈特正在大聲說“就是這樣,吉德羅,一點不錯”,所以他把自己的腳步放得更輕了一些。
這就是安東尼喜歡夜晚的原因之一。每個白天都會有所不同,但是夜晚總是透出某種閒適的、仿佛永遠不會改變的熟悉和安寧。今夜和霍格沃茨此前數不勝數的夜晚一樣。
經過敞開的窗戶時,安東尼不禁停下了腳步。月光盈盈照在草坪上沒有化完的積雪上,三排歪歪扭扭的腳印突兀地出現在積雪上,而且不斷延伸著——就像有三個隱形的人正在準備拜訪海格的小木屋。
某個名字立刻跳進了安東尼的腦海中。哈利·波特,擁有著一件隱形衣中的高級貨和兩個非常要好的好朋友。
儘管海格確實向他保證過自己絕對不會讓學生們接觸到客邁拉獸,不知怎麼,海格似乎不認為哈利他們也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安東尼懷疑在海格需要掃雪、喂雞、為飛天掃帚打蠟或者巡視禁林的時候,哈利他們都在幫助海格照顧那些客邁拉獸,但他從來沒有找到過直接證據。
有幾隻客邁拉獸已經換完牙了,威風的鬃毛也初具雛形,經常用他們堅硬的蹄子和有力的尾巴將板條箱敲得震天響,隻有不間斷的肉食能讓它們稍微安分一些。值得慶幸的是,它們依舊沒有產生客邁拉獸標誌性的毒液。
安東尼為此專門查了圖書館的神奇動物書籍,這才發現隻有在吃下足夠多的蟾蜍、毒蛇和蠍子時,客邁拉獸才會產生毒素,並且在發現海格準備捕捉毒蛇時嚴肅地製止了他。
……
小木屋中亮著火光,海格巨大的身影在幾扇窗戶之間轉來轉去。安東尼甚至可以看出海格先將幾塊肉掛到了天花板上,然後收拾了一下灶台,又在燈下開始縫補什麼東西。
他毛發蓬亂的腦袋靜止了一陣子。這時,那三行腳印已經延伸到了門口。寒風送來牙牙激動的吠叫聲和鐵鏈叮叮當當的聲音。海格的腦袋抬起來了。他走到了門口,門打開了——過了一會兒,咚咚幾聲,海格合上了木板窗,將所有的光都擋住了。
安東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放過這幾位深夜拜訪海格的學生。他願意相信海格那讓凱特爾伯恩教授讚不絕口的保護神奇動物天賦,隻要有他和哈利他們在一起,客邁拉獸就不是什麼大威脅。
貓頭鷹棚屋中傳來輕柔的鳥叫聲,仿佛幾隻貓頭鷹的夢話。安東尼最後看了海格的小屋幾眼,繼續向樓下走去,同時打算看看韋斯萊雙胞胎有沒有挑戰校醫院的警報線。
他在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沒有紅頭發,沒有發光的警報線,沒有憤怒的龐弗雷夫人。
龐弗雷夫人的房間燈熄滅著,門關著,表明這位兢兢業業的女士正在休息中。月光滑落進病房,壁爐嗶嗶啵啵地燃燒著,火光溫柔地晃動著。屬於小天狼星的病床床簾垂墜著,在安東尼開門帶來的微風中輕輕搖動著。
安東尼把門又關上了,轉過頭。
一個學生就站在大理石台階側邊的陰影裡,緊緊貼著石磚,看起來有些進退兩難。這位夜遊者顯然打算趁安東尼走進校醫院的時候偷偷離開,卻沒料到他隻是簡單地看了眼就回過了頭。
安東尼好笑地說:“晚上好,戴維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