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史密斯沒料想到,鄭辯知會突然拿出一張照片,他將視線望向西奧多·亞當斯。
對方搖搖頭。
檢察官對這張照片無比熟悉,他經手案件後翻看了很多次。
這是鄭辯知向警察局申請的現場照片複印件,在詢問過程中拿出來,合理合規。
沒有什麼好打斷的。
但是,戴維·史密斯可以選擇不回答。
他的沉默,並沒有壓製住旁聽席上的鋼筆聲。
他恐懼記者探究的眼睛。
當藝術家的人,最無法接受自己名聲的汙點。
他迫切地需要組織言辭自證:
“額……因為我當時想著給妻子一個驚喜,所以特意停到比較遠的地方。”
鄭辯知不置可否,拿著照片繼續提問:
“你說當時你回來的時候,發現大門沒有關上?”
戴維·史密斯緊張地點頭:
“是的。”
鄭辯知的表情突然變得輕鬆,他像在大街上遇見戴維·史密斯似的,與他閒聊:
“那你肯定是慌忙地,推門進去咯?”
戴維·史密斯被他的情緒感染,堅定道:
“是的。”
他強調自己與妻子的愛情,他是為了愛情與大自己十幾歲的女人結婚的。
因為他骨子裡麵屬於藝術家的浪漫,才不是為了她的錢。
“我非常擔心我的妻子,所以幾乎是小跑進去的。”
鄭辯知手腕一抖,手中的照片頓時換成了另一張。
他的小手段花裡胡哨,引得一陣驚呼,把全場的注意力都吸引集中到他的指尖:
“那為什麼在偵查現場拍下的照片上,屬於你的鑰匙整整齊齊掛在玄關上的鉤子上?”
戴維·史密斯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
他的瞳孔小幅度地顫抖,以至於下意識地反駁一切,以推托責任:
“這串、可能是備用鑰匙。”
西奧多·亞當斯距離他最近,明顯感受到了他的動搖。
他抿住嘴唇,證人的回答很不合格。
隻是一串孤立的鑰匙而已,現在還證明不了什麼。
鄭辯知盯著戴維·史密斯逃避的眼睛,他琥珀色的眼睛很冷,像法律女神手中的天平兩端:
“我不希望在問詢過程中,聽見‘可能’或者‘不確定’,請您認真思考後再做回答。”
“戴維·史密斯先生,您今天沒有喝醉酒來吧?”
西奧多·亞當斯皺眉:
“我反對這個提問,法官大人,辯方律師在詢問與本案無關的話題。”
明明死者生前就在喝酒。
鄭辯知故意提及此事,簡直就是在受害者家屬心口上捅刀。
法官並不認同:
“確認證人是否具有辨彆能力,對於庭審是必要的,駁回反對,辯方律師請繼續提問。”
戴維·史密斯試圖掩蓋自己剛剛的失態:
“我確定現在是清醒的。”
鄭辯知步步緊逼:
“那你方便就在現在——”
“從包裡拿出鑰匙來對比一下,看看照片上的是公用的備用鑰匙,還是那串會隨著您參加藝術展覽的鑰匙?”
戴維·史密斯有了思想準備,不再措手不及。
他晃晃身上的紗布,他剛剛從醫院裡出來,還沒有回歸日常生活:
“不好意思,我今天沒有帶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