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聽席又小範圍地騷動起來。
雖然輿論四起,大家都認為馬爾科·羅西與瑪麗·史密斯之間有奸情,但是當事人直接承認,還是讓大家大跌眼鏡,鄭辯知這位詭計多端的訟棍律師,難道沒有告訴他的當事人——
麵對一切不利的指控,都要堅決說不嗎?
連西奧多·亞當斯都忍不住將視線,再次投向鄭辯知,以觀察他此次庭審最大對手的反應。
鄭辯知不為所動,任由視線打探。
在庭審中,麵對一些證據確鑿,但無關定罪的事實,直接承認可比完全矢口否認更博陪審團好感,這次完全可以采用些虛虛實實的回答策略,使氣氛張弛有度。
中庸的道理,告訴任何一個中國人彆走極端。
陪審員們會潛意識增加對馬爾科·羅西的信任度,因承認一個幾乎被實錘的證據,而增加其他言辭證據的證明力,簡直是再劃算不過的事了。
西奧多·亞當斯自然不知道鄭辯知的打算。
他覺得自己抓住了一個漏洞,繼續提問:
“既然作為情人關係,你不可能不知道瑪麗·史密斯變更了繼承人,甚至我可以合理推斷——你和瑪麗·史密斯在一起就是在謀劃她的錢財!”
說罷,他條件反射的看了一下鄭辯知。
出乎意料地,這次鄭辯知竟然沒有開口反對,反而又在位置上撐起下巴,悠閒的看著庭審上的一切,仿佛早有預料。
馬爾科·羅西站在被告人席上,他的血液隨著他的動作滴到地板上,清晰可見。
他用意大利語高喊道:
“西奧多·亞當斯大人,您有過愛人嗎?”
西奧多·亞當斯完全愣住了,從未想過馬爾科·羅西會反問他這樣一個哲學上的問題。
他受過良好的教育,從小學習成績優異,但唯獨不太懂女人,他的妻子會是家族選定的優秀聯姻對象,他會對她擁有責任,卻絕對不會輕易的萌發愛情。
西奧多·亞當斯很快反應過來,厲聲嗬斥他:
“請被告人不要發表與案件無關的看法。”
馬爾科·羅西完全聽不進去檢察官的言語,切換到口音奇怪卻簡單清晰的英語,哽咽著說:
“我和瑪麗是真心相愛的!”
“她在我眼中,就是我今生唯一的愛人,永遠閃耀的恒星。”
西西裡人總講對家庭的責任,可是當他們真情地談起愛,卻也能寫成萬語千言:
“她和其他富人區的人不同,瑪麗對任何人都非常友善,即使是我們這種貧民窟長大的人,也沒有偏見。”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上門幫她修理壞掉的家用機器,我身上沾了機油,味道發臭,還是邀請我坐到他們家的真皮沙發上,為我斟滿一杯熱可可。”
“那個時候我就盯住她的側臉,發誓要讓她一輩子微笑。”
馬爾科·羅西的眼裡,似乎湧動著整片銀河。
“也許世俗很難理解我們,但是我想說的是,愛無關年齡。”
“我和她在一起從未想過貪她的錢,我們認識一年了,對於她的禮物,太過昂貴的我都拒絕了,你知道我隻收下了什麼嗎?她親手給我織的圍巾,棕色的那條,甚至在我與她最後一次相見的時候,依然戴著。”
他淚如雨下,喉頭的哽咽並不影響他的措辭速度:
“我和她強調過,我不需要那些物質的東西,我是一個西西裡人,應當由我為自己的愛人提供物質上的保障,遮擋她生活中的風雨。”
“檢察官先生,如果你看過我的消費記錄,就會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和瑪麗在一起後,我的生活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