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辯知淡淡地點評了一句:
“以名聲為食糧的藝術家,如果被發現以前的銷量都是作假,也的確沒有什麼繼續在社會上生存的必要。”
“不過,這都是他自找的,沐猴而冠、登高跌重罷了。”
理查德·費曼非常認可他的觀點:
“對,就像論文造假的科學家,時間會驗證他的脆弱與虛偽。”
“浪潮衝刷之後,什麼都沉澱不下來。”
感歎完後,他接上一段感情充沛的讚美:
“本次庭審中的辯論非常精彩,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刷新了以前的刻板觀點,我以為律師們就是些證據搬遷的流水線工人,把雇主哄好,從他們的口袋裡麵掏出金錢就算了,對於案件的走向沒有任何可更改的。”
“我現在相信——鄭先生您做律師,也許真的比當科學家厲害些。”
“你的能力很強,能夠給原本絕望的當事人帶來希望,正義在你手下澄清,社會之中不能缺少你這個角色的作用。”
“以你的能力,遲早能夠成為紐約市內收入最高的律師。也許在明年,甚至就是在今年,可以期待呢。”
理查德·費曼一口氣誇了這麼多。
已經絞儘他肚子裡麵裝有的讚美詞,畢竟他真的很不擅長與人客套。
見鄭辯知還是不為所動,連眉毛都沒跳一下,他原本維持住的神色一變,顯得有點尷尬。
囂張了一輩子的物理天才,難得支支吾吾:
“呃,其實吧,我突然很想拜托您一件,顯得十分麻煩的事情。”
“您也可以不聽我講的,畢竟您剛剛才堅守了一樁耗費心力的大案子,您也需要休息。”
理查德·費曼非常看重假期。
要是有誰把他從與妻子共度的旅行中挖走,一定要讓他乾一些艱苦的活,他的情緒將會很不穩定的。
鄭辯知選擇替他說出難以開口的要求。
不讓他一直陷入為難之中,這是對朋友的包容:
“是想拜托我作為律師嗎?”
“費曼先生,你最近沒有任何麻煩,是你的朋友?”
理查德·費曼如蒙大赦。
鄭辯知給他遞了梯子,為了朋友,他就算是上趕著也得爬。
他立即點頭如搗蒜:
“對對對,我的朋友埃德蒙·溫特斯,你也許曾經在報紙上看過他的名字。”
“他最近陷入了一樁專利糾紛之中,對方是行業內的大公司,態度非常惡劣。”
理查德·費曼越說越覺得自己沒有底氣,要求非常過分:
“這個公司在業內的評價非常不好,為了爭奪專利,做起事情來很沒有底線。”
資本主義為了獲取利潤,甚至能夠不惜出賣絞死自己的繩索。
而把這個繩索套到彆人的脖頸之上,那更是一件不允許猶豫的事情,簡直就像賺了兩次。
理查德·費曼臉上的擔憂是真實且濃重的:
“他對於勝訴完全沒有信心,甚至連律師都不打算請了。”
“我希望您可以去和他交流一下,至少作為剛剛名聲大噪的律師,稍微安慰開導他,給他一點小小的希望也好,不要讓他再陷入那樣絕望的情緒。”
“他瘦了太多,我實在是覺得可憐。”
鄭辯知來了興趣。
專利糾紛嗎?
而且另外一方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巨無霸。
理查德·費曼可是參與過曼哈頓計劃的科學家,與美國政府有深層次的合作,他耳朵裡麵聽到的消息,幾乎沒有假的。
連他都如此評價這個公司,那麼,它背後操縱者實際的惡劣程度,可能遠超想象。
理查德·費曼為自己的請求找補:
“您也不用真的開庭追求勝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