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谘詢時間還沒有超過一小時哦,下回請給我續上。”
他的每一筆零花錢,都要花得有價值。
絕對不能虧了。
鄭辯知總被這些科學家逗笑,這是雇主的合理訴求,訟棍係統也必須采納:
“沒有問題。”
這次庭審結束的時間讓鄭辯知滿意,他慢悠悠地回到自己街區的房子。
當他看見律所招牌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來者是個戴著眼鏡的儒雅中年男性,他飽經風霜,不怎麼合身的衣服半舊,似乎因為經曆過一段艱苦窘迫的時光,他的臉頰凹陷,眉眼卻極其堅定。
仿佛靈魂中有永不熄滅的火焰。
不等鄭辯知先與他問好,徐華明卻主動用中文開口招呼:
“鄭先生。”
“我從報紙上看過你的案子,庭審是今天吧,你回來的這麼快,我想庭審的結果,一定非常漂亮。”
鄭辯知趕緊開門讓他進來。
把儲藏在暖壺裡的開水倒出來,給他泡了一把約瑟夫·羅西送來的茶葉:
“的確是勝訴了,我的雇主無罪釋放,現在也已經回家。”
他語氣之中有淡淡的責怪:
“徐老板,您要過來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把鑰匙放在門口的某個地方,隨你取用就好,您的身體需要調養,不能夠在風中久站。”
鄭辯知順嘴開了個玩笑:
“您是不是因為我第一個案子收了您太多錢,您知道我免費給華人看病,想在我這找點醫藥費回來?”
“以身體健康為代價,可很不劃算。”
徐華明接過茶,冰冷手上暖了一點,他卻並沒有著急喝這一口在美國無比珍稀的茶葉。
他愣愣地看著鄭辯知溫和的側臉,明明知道自己有重要的任務在身,不應該再做接觸、發展新同誌的工作。
但是,當他忍不住走到鄭辯知的律師事務所麵前,看著他年輕有為的模樣,感受到對方真摯的關切。
青年人的風采啊,總是讓他對未來抱有期待。
徐華明放下茶盅,一肚子的話,還是忍不住傾倒出來:
“鄭先生,我知道你是在美國出生的二代華裔。”
“但是,你的國語很好,還能聽出一點鄉土的音調,我來到美國二十幾年了,快與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光同長。”
“因此我明白——你說出的每一個中文都在撥動祖國的血脈,遠跨重洋,也會將你與同胞聯係在一起。”
“永不磨滅。”
“你也是風華正茂的青年人,對外侵略的戰爭已經結束,祖國正是需要青年人建設的時候。”
徐華明正是鄭辯知曾在黑白影像裡看到過的,無數個為人民奮鬥者的縮影。
他的血液和汗液都會撒進泥土裡,做為沒有壓迫的美好新世界的種子。
鄭辯知無法不動容,而他的神情愈發動搖,就愈發堅定徐華明繼續做他工作的決心。
徐華明的情緒漸漸激動飽滿起來。
氣勢也就像自己每一次在工人麵前宣傳的時候,那樣地少年氣十足、慷慨激昂:
“抗戰勝利了,賊寇們將華夏的土地傷害得千瘡百孔,落後會將戰爭的烙印刻在百姓的皮肉,我們的同胞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侵略。追趕世界的前列,不能再閉關鎖國,祖國需要對外交流的橋梁。”
“鄭先生,從前我就知道了你的學曆,你很優秀。但是,看了報紙上的報道,你竟然還會意大利語?你的語言天賦正是祖國所需要的。”
“我預備下周乘坐飛機回到祖國去,你也跟著我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