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森·梅隆飽含殺氣。
卸下偽裝後的冷漠的麵容,倒比任何時候都像大資本家的後裔。
真不知道她的原上司們,是怎麼敢對她出手的。
她的語氣低沉:
“紐約的法律沒辦法糾正他們的不良習慣,我就隻能夠想辦法讓他們與社會隔離了,以免讓他們享受有害的自由。”
“他們在紐約城深耕多年,關係網再盤根錯節又怎麼樣?偷稅漏稅了還想跑?!”
“哈哈哈,他們活該!”
艾莉森·梅隆雖然又哭又笑,表情乖張,卻仍然分心留意著鄭辯知的神色。
她對人心有著敏銳的洞察。
這個在大學時代,唯一一個沒有試圖朝她搭過話的法學生,絕不是因為自卑他們的條件差距,隻是單純平等地看不起每一個白人。
這樣視周圍人如螻蟻的態度,卻讓剛剛經曆了一場對精英長者幻滅的艾莉森·梅隆,感到無比安心。
她不肯熄滅的律師夢想,也許需要借助鄭辯知的幫助。
艾莉森·梅隆偷偷地數著自己的呼吸,等待眼前的男人對她此等報複的評價,以決定自己是否立即轉身離開。
她的腦子裡回蕩著無數種可能的回複。
也許是無所謂的嗤笑。
也許是要教育她寬容一點,所有男人都是這樣。
也許是告訴她直接回家當大小姐,律師的世界不歡迎女人……
總之,都不是什麼讓艾莉森·梅隆滿意的回複。
出乎意料地,鄭辯知竟然讚賞了她的報複心:
“很靈活的處理方式。”
艾莉森·梅隆將自己的思想剖開,把前來的目的說得一清二楚,那就很好。
在這個時代,想要加入勞動的女性,無論處於什麼階級,總都是在性格中帶著一點“軸”的。
也許在行業的老人眼中,她是新時代不自量力的挑戰者,但相應地,她的目標明確,可以利用。
鄭辯知會對每一個好的合作者,給予令人心驚的體諒。
他的話像魔鬼的泉水一樣,精準地流淌進艾莉森·梅隆靈魂的縫隙裡:
“但是,你一定非常失望。”
他理解她的痛苦,尊嚴被挑釁,而法律卻包庇施害一方。
華人在美國的遭遇,也總是如此。
《排華法案》直到1943年才被正式廢除。
而它帶來的惡劣影響仍然如慢性病根一樣,牢牢地紮在美國社會,釋放著害死無數人的毒氣。
“因為你的憤怒,沒有得到正當的宣泄。”
“你沒有辦法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刻,就得到法律給予的幫助,你需要忍著惡心,去翻看他們肮臟的賬本。”
“梅隆女士,你曾經說你會熬夜整理材料遞交給上司,那麼你也一定會熬夜把他們偷稅漏稅的證據,上交給美國國稅局。”
“這損害了你的健康。”
艾莉森·梅隆的眼睛越來越亮。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在一個男人這裡得到同情,和這麼深刻的理解……
籠罩在她身上的孤獨感被瞬間驅散了大半,她忍不住坐直身子,以極其尊敬鄭辯知的身體語言,展示著對他話語的認同。
而鄭辯知接下來對艾莉森·梅隆的期許,更是字字句句地落到了她的心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