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
司馬彥應了一聲:“嗯。”
“阿言。”
“嗯?”
“阿言。”
宋訾叫了第三遍,司馬彥終於問他:“怎麼了?”
“你困在這宮裡,實在太委屈了。” 這院子這麼小,哪裡能容得下他的阿言。
其實冷宮的院子,這地方是深宮小巷,十分荒蕪冷清,隻要不亂走,阿言還是可以在這一片區域活動,光是冷宮的偏殿,就有近千平方米,便是阿言住的這小院,也足足有好幾百平。可被動宅和主動宅是兩回事,任由誰被困在深宮中,蹉跎大好青春年華也會抑鬱的。
司馬彥搖搖頭:“這樣便很好了。”他看情郎眼尾發紅,格外替自己委屈的樣子,頭一次自我反省,他是不是有點過火,瞧把孩子給愁的。
司馬彥丟下那把昂貴的名琴,主動埋胸,他環住少年勁瘦有力的腰身,聲音柔和似水:“從前是有些無趣,可小七來了,這日子就有滋有味起來,隻盼著小七多來看我。”
他不來哄宋訾還好,這一哄不得了。明珠蒙塵、美人遲暮,本就是令人扼腕歎息的憾事。美人本來靠臉就能得到一切,偏偏才華更甚,現在卻過著委屈求全,日子過得這麼苦,反倒來安慰自己,宋訾哪裡能扛得住。
“下雨了?”司馬彥抬起頭來,天空明月高懸,繁星閃爍,今日可是豔陽天。
再看自己情郎,眼眶通紅,眼裡蒙蒙一層薄霧。好家夥,哪裡是下雨,分明是宋訾落的淚。
司馬彥震住了:“小七,你這是……哭了?”
宋訾手背擦了擦眼睛:“哪裡哭了,隻是眼睛睜太久,風吹得有點酸。”
他眼圈紅紅的,有些失態,卻沒有再掉眼淚,那到底是風吹的,還是哭了,隻能自由心證。
少年人隻落了這一滴淚,便顯得尤其珍貴。司馬彥低下頭,舌尖輕輕舔去手背上透明水珠。誰能夠抵抗得了如此俊美的少年炙熱滾燙的愛意呢,至少此時此刻司馬彥不能。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其實很有當昏君的潛質。
“小七的淚,是甜的。”
宋訾忍不住笑了:“胡說,眼淚是鹹的,哪有甜的。”
司馬彥的聲音陡然危險起來:“小七這是嘗過彆人的淚。”
“那倒沒有。”沒嘗過也知道好吧,這不是小學就能知道的常識麼,宋訾道,“我嘗過自己的。人的眼淚裡有鹽分,肯定是鹹的。”
至於為什麼有鹽分,眼淚是鹹的汗水是鹹的,流失水分過多還要打生理鹽水,更高深的原理,宋訾就解釋不清楚了。問就是生物老師教的,生物老師在另一個世界呢。
大美人勾住宋訾修長脖頸:“讓小七傷心,是我不對,我們來做點快樂的事吧。”
眼淚這種東西,還是要在合適的地方為他流下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李白《俠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