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細節、到動機,宋訾怎麼都不像是在撒謊,更不是在說玩笑話。
宋明成理智終於回了籠,不錯,若是宋訾在說笑,他應當第一時間就告饒。如果他沒撒謊,那八成是癔症發作,胡編亂造。
可看看從容淡定宋訾,再看看狼狽自己,宋明成頓時有種三個人都很正常,他才是那個癔症患者錯覺。
“你那個叫阿言小情人,他有沒有懷孕,他說了不算,你說了不算。”宋明成道,“你看過幾本醫術,就敢大言不慚說男人會懷孕。你若是想要說服我,便帶他回來,我請當年給你娘診脈太醫來為他看診。”
“啪”宋訾鼓了下掌,“問題就出在這裡了,阿言他住地方比較特殊,我一時間不好帶他出來見您和娘親。”
“雲香樓,南風館?”
這種勾欄煙花之地人是漂亮,而且指不定有什麼齷齪手段製造出孕相,虧他還以為自己生了個聰明兒子,現在看來,這聰明勁根本使錯了地方,隨隨便便就被這種不三不四地方出來人糊弄團團轉。
宋訾聽到這裡就不高興了:“爹,雲香樓管事前段時間才蹲了我們審刑司大牢呢,您往哪裡想了。”
不是他不說,實在是親爹反應太大,他怕爹應激,所以選擇讓對方自己猜。
宋明成冷笑道:“除了這種地方,什麼地方是你不能帶出來?大家閨秀不易出門,哪裡男人是會被關起來,你不要和我說是宮裡太監。”
宋訾出聲反駁:“阿言絕對是完完整整男人,不是什麼太監。”他親身檢驗過不下百次,就昨日,還動手確認了一遍。
宋明成心裡咯噔一聲,不肖子隻反駁了太監,卻沒反駁前麵半句。
“你……你睡了宮裡人?”
宋訾不說話了,沉默,沉默是今晚康橋。
宋明成……宋明成竟然比他自己想更理智,之前追逐戲已經耗儘了他全身力氣,這個孽子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睡了宮裡人不奇怪。
不奇怪個鬼啊!他兒子連皇帝綠帽子都敢戴,甚至搞大了宮妃肚子。混淆皇家血脈,這可是誅九族大罪!
在親爹被自己腦補氣得中風之前,宋訾忙補充道:“阿言真是男,他不是宮妃,是外族獻給皇帝琴師,我發毒誓!否則我就天打雷劈。”
“轟隆隆!”六月天,孩子臉,窗外烏雲壓頂,雷聲陣陣。
明安郡主連忙去捂自己兒子嘴:“這毒誓可不興發啊,老天爺莫要怪罪,我兒尚未及冠,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宋訾哭笑不得:“夏季雷雨天本來就多,打雷很常見吧,冬天打雷您才要奇怪呢。”
對了,他站起身來,拉開門簾吩咐道:“司書,去為我取來一支炭筆,一疊白紙。”
時下流行是寫意畫,意在傳神,不在傳形。但是作為一個現代人,誰上學時候,還沒學過基礎素描。宋訾不僅在學校上過美術課,上輩子母親還給他報了各種書法畫畫班,真正學到了腦子裡知識,就算是短暫丟在一邊,也能很快撿起來,更何況他這一世還在親爹培養下,跟著書畫雙絕大儒學了一段時間。
“郎君,您要炭筆。”司書察覺氣氛不對,戰戰兢兢雙手奉上了宋訾要東西。
宋訾盤腿坐下,看了看親爹,又看了看親娘,手執炭筆,在雪白宣紙上寥寥勾勒幾筆。
“娘,你看看,這個像不像你?”
明安郡主看了眼醞釀風暴中丈夫,到底還是配合看了看畫像,她驚呼一聲:“還真像,阿放,你到底瞞著娘學了多少本事。”
“這算什麼,還有更像。”宋訾快速畫了一下他爹小像,找了找手感,然後開始一點點,無比細致描繪阿言模樣。
他回憶著點滴,愛意傾注其中,選了阿言記憶裡最為正經模樣,一點點把完整阿言繪製於紙上。
衣服褶皺陰影太耗費時間了,細節不用過分到位,反正到時候真把阿言帶出來時候,身上衣服肯定要換,臉能一眼認出來就行。
宋訾用國畫寫意風格簡單勾勒了飄然如仙長袍,重點繪製是阿言臉。
花了足足一個時辰,他用繪畫方式,畫出來了阿言“半身照”,他輕輕吹去紙上灰色炭痕:“娘,這就是阿言了。”
明安郡主隻看了這畫像一眼,立馬就相信了自己兒子之前所說話。這絕對是一張傾注了滿滿愛意畫,而且畫中人眼神柔情萬分,充滿了聖潔光輝,無論如何都不像是那種煙花之地出來人。況且畫中人一點女子氣都沒有,正如宋訾先前所言,俊美萬分,美得跨越了性彆。
明安郡主腦海裡冒出一個念頭:這樣世間少有大美人,和她兒子生出來小孩肯定非常好看!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美人多有相似緣故,她總覺得畫像中臉,好像有一點眼熟,可又說不出哪裡見過。
“夫君,你看看,這就是咱們兒子對象,彆惱了,你看看,看了這張畫你就明白了。”
宋明成等了一個時辰,站在屋簷下,背著手,吹了足足一個時辰風,夾雜著雨水狂風冷冷撲在他臉上,這會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除非天崩地裂,沒有什麼能叫他臉上變色半分。
麵對妻子請求,他到底還是拿起了兒子精心繪製心愛之人小像。看到畫像時候,他和明安郡主生出來念頭差不多,這愛意濃濃,簡直要溢出紙上。
等等,這臉好生眼熟,他總覺得哪裡見過。
雷聲轟隆作響,一道紫色閃電掠過天空,把灰暗蒼穹劈成兩半。
宋明成看向了天空,他眼睛好像出了問題:天……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