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正常到像是在山裡普通遇見、普通寒暄。
錦辰轉身和容子敘對視了眼,“他們好像…”
容子敘握了握他的手,示意彆說出來,許且悄悄退後,用鏡麵去照。
果然鏡子裡隻有容子敘和錦辰的身影,還有兩團發黑的影子。
白影靈黑影怨,這兩隻鬼執念未消,隻會重複死去的那天。
許且麵色凝重收回鏡子,繼續聽錦辰套話。
錦辰問:“大哥,我們是過路的,這山裡情況危險,你們怎麼還上來了?”
“欸,這也沒辦法。”中年男人歎息,半邊血肉模糊的臉,硬生生擠出些許無奈。
他抬起手,隔著血肉抹了把臉,帶下一片碎末。
錦辰不動聲色退後半步,怕沾衣服上。
容子敘唇角微彎,知小辰自幼不喜沾染血汙,便安撫般又握緊了他的手。
中年男人沒發現他們的小動作,憔悴道:“我女兒前幾天發了燒,鎮上的那郎中……唉,仗著隻有他一家醫館賣的藥比金子還貴,我們出不起銀子,隻能上山采藥。”
“采藥,要采啊……小花才這麼小,燒壞了怎麼辦。”老翁手裡的草藥也沾染了血跡,他全然沒發現,哆嗦著去給錦辰看。
“你們瞧!我要帶回去給小花吃,吃了就好,吃了就不燒咯。”
父親和爺爺采藥,去了山上沒回來……
錦辰幾乎瞬間就想起了啞女。
這裡是啞女的執念嗎。
想到那個怯弱的小姑娘,三人的心頭不由得沉重幾分,
“那……”許且有些哽住,交疊的素手緊握,又問:“你們知道怎麼下山嗎?”
老翁和中年男人又轉過身去,目光還在往鎮上的方向看,嘴裡喃喃念叨:“要回去啊……要下山啊。”
中年男人執念更深,“不能讓我們小花沒有娘,又沒有了爹。”
壓抑的氛圍濃到窒息。
錦辰試圖安慰:“沒事,我也沒爹沒娘。”
中年男人:“……”
容子敘心跳瞬時漏了半拍,聽不得錦辰說這種話,他是師兄弟裡唯一記得錦辰初來天命山是何模樣的。
冰天雪地裡隻一件破布蔽體,小到險些救不回來。
他握著錦辰的手緊了緊,溫和語氣有些許嗔怪,“說這做什麼。”
哪有人安慰彆人是往自已身上插刀的。
錦辰往他肩上靠了靠,笑道:“隨口一說,我有師兄,師父和其他師兄姐就夠啦。”
其他師姐·許且又古怪皺眉,略帶複雜看了眼錦辰,道理她都懂,但大師兄為何要單獨拎出來說。
“到下山的時辰了。”中年男人突然道。
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尋常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