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內,地龍燒的火熱。
景帝依然不斷批閱著奏章。
自昨日回京私下會見幾個臣子之後,這奏章就如同雪片一樣遞往宮中。
其中的主要內容都是催促水患撥款。
景帝不住的搖頭,一筆一筆的勾劃著。
朝廷的撥款是一定要撥的,不過還不是時候。自己作為帝王也無法信口開河。
總不能說自己找到了一個名叫功德無量的神器,可以逆轉乾坤。
若是失敗了,千秋史筆還不知該如何記載,不過想來自己也應該成了一個笑話了
畢竟那功德無量就連他也沒見過,心裡更是沒底。
方正一的法子對他來說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能抓住這一線生機總好過事後補救。
方正一是一個能創造奇跡的能吏,他願意賭一把!
一一否了所有要求撥款的奏折,景帝長舒一口氣。
隨後又憂慮起來,明日恐怕群臣又要找自己討說法,這樣的日子還要挨上幾天。
正思慮著,門外一小太監突然跑進來:“陛下,太子求見。”
“讓他進來!”
見太子來了,景帝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問道:“在京城內走這一日感覺如何?”
李元照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大抵是了解了。”
“哦?今日去了何處?”看他這個樣子景帝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兒臣今日隻去了外城便匆匆回來了,不過窺一斑可知全豹,看的太多也沒有意義!”
景帝麵色沉了下來。
太子是飄了啊,才看了一個外城就跑到自己麵前信誓旦旦。
還說什麼窺一斑可知全豹,不過念在他年齡小,景帝忍著不快,還是保持著和善的麵容。
“那你且說來聽聽!”
李元照深吸一口氣,道:“那兒臣可說了,若是說的不好父皇可不許怪罪!”
“但講無妨!今日你說什麼朕都不怪你。”
“恕兒臣直言,這京城的情況之惡劣已經超出了兒臣的想象!”
“哦?”景帝調整了坐姿,開始認真起來。
“先從街道說起,房屋的排布混雜不堪,而且宅子也是蓋的東倒西歪!顯然是缺乏規劃!”
“如此一來,百姓生活不便,陰暗夾角處且更容易滋生不法,若依兒臣之見,應該又朝廷統一規劃,蓋起整齊劃一的房子,然後再賣給百姓!”
“朝廷既能得了銀子,百姓也能得到更好宅子!”
景帝閉著眼,靠在椅子上,手指間或一下敲擊著桌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嗯,不錯,接著往下說!”
聽到景帝的鼓勵,李元照也開始逐漸自信起來。
“還有這街麵的衛生,汙水橫流,垃圾遍地,此處應當效仿桃源縣,從新鋪設地麵,設衛生官,禁止百姓傾倒垃圾。”
“同時應該修地下管道,最好把那些臟水垃圾都轉移走!”
景帝睜開眼,直視著李元照道:“你可知管道要怎麼個修法?那些臟水垃圾又要轉移到何處?”
李元照一揮手自信道:“可以把管道修到江淩港附近,垃圾直接丟到海裡!”
“管道多長?要花費多少銀兩,征集多少民夫?”
“沿途修管道若是遇到高山或者低穀又如何修下去?”
“修好了管道,又如何把臟汙轉移走?”
景帝一下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李元照有些尷尬,站在原地訥訥說不出話,隨後突然靈光一閃。
振振有詞道:“這些都無妨,不是本宮該考慮的問題!這差事若是交給本宮,本宮就讓方正一去辦!”
“所謂術業有專攻,本宮要學的是帝王之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先不考慮,抓大放小才是正道!”
嗬,小事?這個不學無術的畜生!
景帝麵無表情道:“好,那便跳過此項,直接說重點!”
見父皇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李元照登時精神了:“好!那兒臣便直接說重點了!”
“今日兒臣去了一百姓家中看了看,那宅子根本不能稱之為宅子,倒是窮閻漏屋。”
“當時屋內正做著飯,是一鍋魚湯,看起來就教人沒有食欲,而且這種湯竟是專門給病人煮的。”
“兒臣又問他們要了平日的吃食,不知父皇吃過沒有,那是一種叫黃米煮的粥。”
“兒臣也嘗了兩口,那股酸苦的味道,想在回想起來還令人作嘔。”
說著李元照真的回想起之前的時刻,昏暗的屋內吃著難吃的粥,一日複一日就這樣渡過。
李元照的心也揪了起來,麵色沉重道:“我大景百姓的生活太苦了,竟然吃這種東西度日兒臣見了實在心裡難受的緊。”
“兒臣也因此事有了一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