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鳥,陛下當真是好計謀!”
當朝宰輔葉淵文,人前威嚴肅穆的他,此刻的他卻是眉頭緊皺,一臉的苦色。
在他的麵前,有著一座假山立在湖中央,假山千幾百怪,石身上提著四個煌煌大字“海晏河清”,方正肅然,中正大氣。
也正因為這四個大字,這個地方也有了一個雅致的稱號:海清池,備受文人墨客推崇,久而久之也成了京都的一大勝景。
過往行人匆匆,有人認出了葉淵文,連忙上前拜謁道:“小生拜見宰輔大人,宰輔大人的這四個字當真是筆走龍蛇,氣勢磅礴,為我等的楷模!”
“宰輔大人,這些年來兩袖清風,桃李滿天下,這些年幫助我等寒門子弟,我等在此替天下寒門拜謝宰輔!”
……
葉淵文笑著點頭,一一謝過。
隨後身邊便有下人阻絕了源源不斷前來拜謁的人。
待身邊清淨了些,葉淵文目光逐漸變得複雜,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悵歎道:“可惜了,倘若他還在的話,必將是比肩開國太祖的一代聖君。”
他口中說道人,不是彆人正是彆人諱之莫深的太子。
要說太子造反他是一百個不信的,這分明就是一場陷害。
然而即便他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即便他早已位居宰輔,桃李滿天下,但什麼都做不了。
這次針對太子的不是彆人,而是整個大魏最有權勢的人,即便是他忤逆不得。
望著眼前這煌煌大氣的四個字:海晏河清,
他忽然想到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與這四個字漸行漸遠,甚至是站在了這四個字的對立麵。
這個時候他審視自己的內心,他終於還是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那個模樣。
一旁的房無書神色同樣惋惜,歎息道:“老師,這一切都不是您的錯,畢竟……”
之後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因為那是足以砍頭的大罪。
彆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卻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是葉淵文提的四個字,實際上是出自太子之手。
當時他年少成名,也有幸見到了那一幕,
那時的他們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誌比天高,如今回憶起來除了惋惜之外便是無儘的唏噓。
曾幾何時他以為太子是那個登上大位的人,直到發生了這件事。
“無書,你說當初要是我們答應了太子的話,今日的慘狀是不是不會發生,現在坐在那皇位上的會不會就是……”
葉淵文眼底泛起無儘的悔意,聲音喑啞著說道。
在太子出事的前一晚,太子曾冒夜潛入他,讓他站出來支持他,然而當時他卻固執的認為君君臣臣子子,天地常倫,這乃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無論如何他也不願做那個以下犯上,弑君的的亂臣賊子。
而也正是因為他的一番話,他的好學生,大周的好太子,就這樣被那群奸佞小輩當場逼死在太子府。
一想到這裡,他的胸腔裡便有無儘的怒火無處發泄。
“誒,老師事情已經過去,人死不能複生。”
房無書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老師您更要振作,哪怕是為了天下寒門,黎民百姓。”
“過剛易折,無書你今日連著滿朝大臣為四皇子求情隻怕已經犯了大忌!”
葉淵文也是收拾了心情,滿眼複雜的看著自己這個徒兒,他這個徒兒什麼都好,但就有一個缺點,就是太過較真。
自己在的時候,還能護著他點,可一旦他走了,隻怕……
“請老師放心,倘若出了事情,徒兒一定會自裁謝罪,不會牽連到老師。”房無書眼中掠過一絲決絕之色,斬釘截鐵的說道。
此刻的他早已心如死灰,早已對老皇帝不抱希望。
現在他就是破罐子破摔,要儘他所能抵擋任何不平之事,為天下立命,為為萬世開太平,更為天下寒門立一尊不朽的風骨。
葉淵文看向眼神倔強的房無書,本想開口勸說的話語頓時堵在嘴邊,他明白自己這個徒弟,一旦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變。
最後他的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喃喃的歎息:蒼生塗塗,百姓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