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衛則便忍不住問起了莊縣戰事“表兄,此處與越人交戰,這越人戰力到底如何?”
一聽衛則問起此事吳越麵色不覺凝重起來:“這次在莊縣與越人交戰,觀其隊伍雜亂無章,衣甲單薄,攻城器具更是簡易,我到達莊縣之時賊眾千餘人竟不敢靠近一個小小縣城。”
聽吳越這麼一說衛則不禁喜上心頭,高興道:“未想越人竟如此不堪,看來這次平定雁山夷山勝算極大。”
吳越搖頭道:“我看沒那麼簡單,這次之所以能擊敗他們是得益於被我洞悉到了他們進退失據,而且我隱隱感覺到這些越人隊伍之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相同感。就好比他們同一軍伍有些人隻知奔逃,有些則是凶悍無比,雖然衣甲兵器大不如我們,可一旦進入山林便如魚兒入水,他們倚仗地形與我們周旋,讓我軍找不到追不上打不著,待到我們疲憊之時再出來襲擾。我本想乘勝追擊可最後還是放棄了,真不知道像這樣的越人戰士他們還有多少。”
衛則沉吟道:“那表兄估算若想平定兩山越人要用多少兵馬?”
吳越略一思索答道:“此非人馬多少之事,若越人肯出山與我們交戰那自是不足慮,可若是他們皆遁於山中我們想圍堵的話無異於大海撈針,到時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和時間將難以計數。”
“看來要想平息越患一味用強是難以奏效了。”
經過吳越的一番分析是徹底打碎了衛則想用武力鎮壓越亂的構想,張簡這時在一旁笑道:“此事非一朝一夕可成,當用武力之時便用武力,當安撫之時便安撫,如此一來才不至於進退兩難。”
成弘的事還沒徹底解決,越人的事也就隻好先放一放了,畢竟在幾人心中這越人可比成弘難對付的多,又豈能分心。
吳越微微一笑轉頭誇讚起了張簡“聽聞道真一舉將成弘手下爪牙儘除,真是了不起。”
張簡:“沒什麼了不起的,皆是順勢而為,怎麼比得了子淵解兩縣之危。”
見二人在相互推崇,一旁吳建按奈不住了:“此番我功勞亦是不小。”
看著吳建一臉得意的樣子,吳越猛的臉拉的老長厲聲訓斥道:“單人擒賊首,好威風呀!我說過多少次了,身為統帥不可輕易以身犯險,身死之危自不必說,一旦有個好歹便會危及全局,孰輕孰重你自己不會掂量嗎?這次你雖然僥幸勝了我也不能容你,待閒暇時我會寫信告知父親,讓你下次不許再臨戰陣。”
吳建被吳越一番責罵臉上的喜氣霎時皆消,轉頭換上哭喪臉嚎道:“大哥,彆呀!我下次不敢了,你可千萬彆告訴父親呀,父親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在讓我出臨川了!”
衛則和張簡相視一笑,彆看吳越挺生氣的樣子,可二人知道這是一個兄長對弟弟的擔心和關愛。
張簡連忙打圓場道:“子淵,此番也是事態緊急情有可原,既然子立已經知錯了這回便繞過他吧。”
吳越也是無奈歎道:“他這魯莽的的毛病若是不改,我真怕日後他會在這上吃大虧,兵凶戰危生死之事,真要是出事後悔都來不及。”
外麵的事告於段落,裡麵的事也該有個結果了。如今成弘的爪牙儘去,可到底該如何處置成弘幾人卻犯了難。就像成弘自己說的,現在衛則他們就算證據確鑿也奈何不了他。
大楚律法刺史對州內縣令太守有監察舉薦之權,但卻沒有論罪處置之權,成弘這事要是捅到尚書台無論結局如何對越州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為了一個成弘而徹底得罪成氏,不劃算。
張簡沉吟良久道:“如今之計唯有用我們手中的證據和成弘當做籌碼,然後再與成氏講和。”
衛則不甘道:“到最後卻不能動這個老狗,真是讓人不甘心。”
吳越亦勸道:“世子,朝中勢力犬牙交錯不可不慎,道真說的沒錯,為了一個成弘和成氏對立,不劃算。”
衛則點頭道:“我明白,可就算我們不將此事捅上天成氏就能息事寧人了嗎?若是最後我們將東西都交了出去,他們卻又翻臉,該當如何”
張簡道:“這世間凡事都有個價,我們斷了成氏在晉安的財源他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光憑一個成弘的分量遠遠不夠,就算一時表麵和氣也難保背地裡不給我們使絆子,所以我們還要拿出一樣東西,讓成氏諸人心甘情願的接受此事。”
三人一聽不禁心生疑惑,實在是想不出這晉安有什麼東西能讓成氏諸人這麼看重的。
張簡也不賣關子沉聲說道:“曬鹽法。”
“什麼!”
幾人的反應在張簡的意料之中,在質問的眼神中張簡解釋道:“我知道這曬鹽法是巨利之法,可它對於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此法所需條件遍觀整個越州唯有晉安可行,若是我們藏著不說終有一天也會被外人知曉,與其懷揣無用珍寶惹人惦記何不將它換成實利?如此一來即可讓成氏無話可說,又可轉移世人目光,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呐。”
衛則皺著眉。
吳越也皺著眉。
廳內死一般沉寂。
衛則的目光迎上了張簡堅定的目光。
“求得當舍,這個道理我懂。這樣的東西我們當然拿得出手,可是這...哎。”
張簡道:“世子,無用之物便是廢物,以廢物套得成氏不再插手晉安之大利,劃算。”
衛則還是有些遲疑,轉頭看向了吳越。
“表兄以為如何?”
吳越果斷道:“我覺得道真說的有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時候,如果能以此平穩了結此事便是值得的。”
衛則臉上浮出一絲苦澀輕點了點頭歎道:“既然表兄也無異議,那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