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均點了點頭,他擔心的就是這兩處,張簡帶到南章來的文書賬冊都在等待自己的核查所以都沒有蓋印,自己當然可以偽造,但想要偽造孝平那邊的錄書文冊沒有官印和縣丞署名卻是不行的。還有就是張簡本人若是死不認罪或是到時候翻供,自己這邊可就尷尬了。
“其實這兩處太守都無需擔憂,想要化解這兩個難處並不是難事。現在張簡不在孝平,官印自有縣丞代掌,至於張簡嗎不是有很多辦法讓他閉嘴嗎。”
杜均眉頭一皺,心中不禁暗自盤算起來。張簡不在孝平,宋澤文有才無膽想要迫使他低頭並不難,隻要官印到手偽造出張簡的書令便易如反掌,到時候孝平的大族富戶都會站到自己這邊,坐實這件事也不是難事。可這讓張簡閉嘴,這個....
杜均有些為難,他是恨不得讓張簡立刻去死,但是讓自己親手殺了他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要知道自己雖是太守可卻沒有對縣令動刑的權利,更不要說殺了他讓他閉嘴了。
齊觀當然看出了杜均的為難,於是笑道:“太守,這削株掘根永絕後患的道理您應該是知曉的吧,若是這次您不忍心下死手,那麼下次就說不定誰是階下之囚了。”
話說到這份上就隻是在等杜均點頭了,可杜均卻感覺此事風險極大,一旦殺了張簡哪怕是造個他殺的假象,最後也難免開罪世子甚至臨川王,自己不是臨川王一派而這南康也是越州轄製,到時候自己這個太守豈不就是做到頭了,為了一個張簡到底值不值得。
見到杜均還在猶豫,齊觀不禁另問道:“太守今年已經五十有六了吧,在這南康偏遠小郡蹉跎半生,難道就不想調回荊州衣錦還鄉嗎?”
“你說什麼?”杜均聽罷立刻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目光凶狠的看向了齊觀,“你到底是誰?”
“小人乃是齊氏商社的掌櫃,齊觀呀。”
“不,你不是。我為官數十載雖然算不上什麼經世之才,但是經過的人和事卻不少,如你這般不吝錢財心思縝密狠絕者很少見,而且你方才的話是在有意告訴我你不僅僅隻有眼前這個身份,說吧彆賣關子了。”
“嗬嗬嗬。”
齊觀微微一笑不再隱藏,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塊巴掌大的四方銀牌,仔細一看便和姒晴手中的那塊一模一樣,不過當齊觀亮出之時,正麵卻大書‘江陵王’三個大字。
“你是江陵王的人!好啊,看來從始至終你都是有目的在接近我,真是好算計,好算計。”杜均雖是在笑但臉色卻依舊的冷。
齊觀收起銀牌賠罪道:“太守不要誤會,在下來到南康非是有意欺瞞您,實在是迫不得已,此番謀劃也都是在為太守您著想絕無私心,如不是想讓您打消疑慮我是絕不會亮出身份的。”
“哼哼!”杜均垂首搖頭苦笑,“罷了,罷了。你的本意是什麼我不想再追究,我隻想知道你在江陵王那得地位如何?”
“太守此言差矣,我在江陵王一邊的地位如何並不重要,而您才是最重要的。江陵王牧守荊州兵精糧足帶甲三十餘萬,實力冠絕諸王。太守您是荊州人士,難道不想榮歸故鄉乘雲直上?反而是想在這越州小郡終老嗎?”
此刻的杜均仿佛已經忘記了之前所談如何對付張簡之事,幾十年的官場沉浮杜均豈會不知這其中的利害,之前自己沒有站隊臨川王便是因為臨川王實力太弱,比起江州王衛牧;洵陽王衛伏都尚且不如,就更不要提江陵王衛節了。
現在諸王擁兵自重覬覦神器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以後無論是太子衛玄即位還是諸王相爭,臨川王都是機會渺茫,自己又何必趟這個渾水。
可現在江陵王向自己表達了招攬之心那就完全不一樣了,自己年近六十升遷已是無望,難道真的要在這越州小郡終老殘生嗎?
齊觀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起身告退,“此事還請太守考慮,在下靜候太守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