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安靜的屋內呂青遠突然一的句話讓張簡不禁一顫,“先生是在和晚輩說話?”
“你方才所看書卷,如何?”
張簡盯著呂青遠看了一會,心想他也沒看自己呀,他知道自己看了什麼?
呂青遠見張簡不語隨即從書堆中坐起,悠悠道:“古今治天下多有所尙,郯尚節義,隨尚材謀,今尚為何?”
“晚輩愚鈍,不知何尚。”
呂青遠哈哈笑道:“我看你非是不知,而是不想知不願知。本朝所尚世家族望為曆朝所最,你不是已經嘗過滋味了嗎。”
張簡垂首歎道:“先生說得是,晚輩不自量力致有今日,如今悔之晚矣。之前聽先生所言似有深意,今日前來便是想請先生為晚輩解惑。”
“解惑?我看你心中並無疑惑,有的隻是滔天的仇恨和那顆惶惶不安難以放下的心罷了。”
此時的張簡不得不佩服呂青遠的洞察人心,他說的沒錯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該如何報仇,可現實卻讓自己明白什麼叫做無力。那種求之而不能;求之而不可得的莫名感就好似深淵之中伸出的一隻無形巨手將自己不停地向深淵下拖拽拖拽。
“晚輩知道瞞不過先生,若是晚輩說現在心中沒有仇恨那便是自欺欺人,可更多的其實是羞愧。”
呂青遠微微一笑沒有接過話頭反而是說起了那本說書:“你可知你方才看得那本書叫什麼?”
“不知,書冊之上未有名字。”
“是啊,沒有名字也不敢有名字。要知道二十五年前便是因為這個東西,鬨得天下洶洶,讓他家破人亡最後不得不亡命異國。”
說到這呂青遠忽然話鋒一轉沒有再說下去轉而又問道:“道真,你可知道你麵對的是何等的龐然大物?你自以為有世子在後作為倚仗,又有些手段壓製眾人便可肆無忌憚高枕無憂了?”
張簡被教訓的竟無言以對,確實是自己的天真和自以為是才釀成了今日的後果,細細想來還真是可笑。
呂青遠接著說道:“楚國尚世族已深入骨髓,你若想複仇光憑如今的人力是遠遠做不到的。”
張簡點頭道:“晚輩明白,這次得以苟活已是王爺世子天大的恩典,又怎敢奢求其他。”
“你既然都明白,又來尋我作甚?”
這一問還真把張簡給問住了,自己為什麼來?來了又是為什麼?
呂青遠看著怔怔發呆的張簡笑了笑,“張簡你心中的魔障要靠你自己來化解,沒有人能幫得了你。我能告訴你的隻有一句話‘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如今你的器在哪?時又在哪?”
“器?時?”張簡低頭喃喃默念道。
“之前見你時你提起過隨波逐流,那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會隨波逐流嗎?”
“江河溪流?”
“江河溪流奔赴大海何其壯哉,唯有水上枯葉殘枝才是真正的隨波逐流。”呂青遠猛的雙目如炬看向張簡,少有的正色道:“你難道也要如那枯木落葉般嗎?”
張簡如遭電擊呆坐當場,反複咀嚼著這句話,心中仿佛漸漸明白了呂青遠的用意。
“人生隻有一條路,有分叉卻不一定是捷徑。收起你的怨恨和迷茫,這才剛剛開始,年輕人。”呂青遠邊說著邊慢條斯理的收拾著雜亂的書籍,“老夫在臨川無事,你若想來隨時都可以,雖然我教不了什麼,但這滿屋利器還是可任汝取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