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笑了笑便直接奔書房去了,來到書房門前張簡一如既往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躬身禮道:“先生,晚輩張簡求見。”
“進來吧。”
張簡推門而入。
因為不是什麼外人,呂青遠開始並沒有抬頭看他,可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張簡後呂青遠的目光卻沒有再挪開。
“先生?”張簡看呂青遠死死地盯著自己心裡一時有些發慌。
“哦。”呂青遠回過神來,放下中的書卷疑問道:“道真你上次離開臨川之時到我這裡來辭行,那時我觀你的眼中充滿了憂和恨。我本以為如今你大仇得報會高興喜悅,可為什麼我從你的眼中看到的卻是如此淡漠?”
張簡聞言一怔,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呂青遠,此時此刻的他確實是沒有絲毫的喜悅,有的或許隻是對爾虞我詐的厭惡和對這個陌生世界散發出的絲絲寒意。
“先生昔日曾言:命數不是定數,晚輩銘記於心方有今日之勝,可這人與天爭真的是太累了。”
呂青遠哈哈笑道:“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還不到三十吧,怎的半年未見忽的便成了一個老學究?”
“讓先生見笑了。”
“你年不過三十,便已官居王府東閣祭酒、郡主簿之職,這是多少布衣學子窮儘一生爭都爭不來的,少年得誌本該胸懷激蕩,可我聽你之言觀你之氣怎的卻有一種功成身退之意?”
“先生高看晚輩了,晚輩才疏學淺本就未有什麼大誌,本想著能有些許耕地一頭耕牛此生足矣,未想卻陰差陽錯走到了這一步,每每夜深人靜之時回想往事便時常淒惶不安。”
“道真,你這話也就在此與我說說,你若是出去與旁人說怕是要挨打的呦。”
“嗬嗬嗬。”
呂青遠在說笑,可誰心裡苦誰知道,張簡也隻能無奈苦笑。
呂青遠看到張簡苦笑,不禁神色一肅,注視著張簡正色道:“幾畝良田一頭耕牛,你以為這些很容易得到嗎?你是布衣出身又在地方上任過官,你應該知道百姓的艱難,好在你現在是官,但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便如先生這般淡泊世事,亦不失逍遙。”
呂青遠似笑非笑:“逍遙?你以為你就真正的了解我嗎?天下亂局已生,你想做謫仙人逍遙物外,卻不知你已在局中。你想要變成什麼樣子是可以全憑你自己的選擇,但你要清楚那也隻是你自己選擇的樣子,這天下萬物四時更迭星雲變幻卻不是你能選能左右的,前路漫漫這一個‘人’字,你還沒有落筆呢。”
張簡垂首沉思竟不知如何回答亦不知如何去問。
呂青遠微微一笑低下頭邊看書邊吟道:“除了人情事變則無事矣。喜怒哀樂非人情乎?視聽言動以致富貴貧賤、患難生死,皆事變也。事變也隻在人情裡,其要隻在致中和,致中和隻在謹獨。”
致中和、謹獨,張簡不禁心中暗笑,這呂先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先生所學乃是儒家經典?”
“儒家也好非儒家也好,你認為此處世修身之法可否?若是可行可為,又何須言是哪家?學以致用,用以自學,切勿自造牢籠以囚己。”
“先生教訓的是,道理晚輩明了了,可人這一輩子最難的便是從知道到做到,晚輩不敢妄言隻能儘力而為。”
“你才二十多歲,能做到明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