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不是在和屬下說笑吧?”隻見王勉睜大了雙眼,張著嘴吃驚的發問道。
“此等大事你看我像是在說笑嗎?”
王勉當然知道張簡不是言語輕浮之人,可此等大事變幻又如此之快實在是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先生曾言郡軍諸多病症,我這幾日也細細查看過,若是著手於根患阻力太大,現在南康軍政兩府視我等如洪水猛獸,莫說出手掘根就算是稍微削去一些枝乾,到時是何反響亦是心中有數,所以我既不想取隨波逐流之策,也不想取魚死網破之謀,若是能得到臨川王的恩準讓我以編練近軍之名組建新軍,那局勢可就大不相同嘍。”
王勉坐下細細琢磨著張簡的話,不得不說這個方法甚是巧妙,方今天下正是用兵之時,臨川王又豈會阻止地方擴充軍備,更何況是以近軍之名。
張簡身為郡尉執掌郡內軍權,到時候真與虞鬆爭鬥起來,真正所懼者無非是投到虞鬆一邊的董要等人罷了,而董要等人所依仗者便是其手中郡軍,若是張簡手中能有一隻自己的軍隊,到時候雙方便會形成一種平衡,董要雖有軍權卻也不敢輕易造次,如此一來便巧妙地避開了與南康士族開戰,又解決了燃眉之急,妙!
可問題又來了,就算臨川王同意了張簡所請,可這近軍不比郡軍,是時臨川定會親自派人接管此事,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一場。
王勉當即把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沒想到張簡卻隻是淡淡一笑並未在意。
張簡望著閃動的燈光,目光中露出了些許淡然和自嘲,“我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陰差陽錯來到了這裡攪進了這場權力爭鬥,本想苟全性命於亂世,並不求聞達於諸侯,我從未想過將來能在這官場之中走出多遠,隻不過是想為自己為虧欠的人繼續走下去罷了。所以從我到南章開始,虞鬆忍得,董要亦忍得,然阻我前路者萬難忍得。先生之前言我如甘草,既然如此我輔之、佐之,製之,促之又如何?”
張簡話音未落已是驚得王勉愣在當場,他想不出一個二十多歲本該意氣風發慷慨激昂的年輕人,為何給自己的感覺像似一個飽經世故曆儘滄桑的人,這其中原由自然也不是他能想明白的。
王勉想了想道:“如此也好,近軍直屬於刺史府和王府,到時候也省的郡尉署與郡署因為軍械輜重糧餉之事攀扯不清,屬下這就依照大人的意思擬一封呈文。”
張簡點頭道:“好,此事宜早不宜遲,先生即刻擬書,待我看後馬上呈報臨川。”
王勉提筆疾書卻又忽然停了下來,此時的王勉心中不禁生出了一個大大的疑問,要說王勉這輩子雖然不得誌,但一生閱曆不可謂不廣,雖然沒當過什麼官但見過的地方官吏和官宦子弟卻是不少,特彆是自錢塘失身於匪後,隨彭操跨郡過縣見到楚國官場吏治之敗壞,官員貴族奢靡攀比之風大行,這些人家資之巨,生活之奢靡,令人發指!
不過王勉還是遇到過好官的,隻不過就是太少了點。便如張簡這般起於微末而驟然身居高位者,如此年輕竟又能如此淡泊名利,屬實是讓王勉百思不得其解,於是王勉問出了自追隨張簡後自認為最出格的一句話。
“大人如此淡泊名利,屬下苟活五十餘載見之甚少,恕屬下無禮一問,大人所求者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