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亂,楚國各州郡無不結兵自守,可長江上的一場大戰卻牽動著天下人的目光,江陵王衛節的東征討逆大軍終於是在臣服了江夏之後在郢州和孟君的先鋒部隊遭遇,雙方水路人馬共計三十餘萬,戰船數千艘橫絕江上,一場決定著楚國未來國運的戰爭一觸即發。
越州州署和臨川王府亦是心情複雜的關注著郢州的戰事,為什麼說是心情複雜呢?因為這場戰爭的結果著實是讓旁觀者不知該為哪方叫好才是,一邊是孟君亂臣賊子謀逆犯上死不足惜,但是另一邊衛節卻也不是什麼善類,他對衛含真的凶狠逼迫屬實是讓衛氏宗親心寒心驚,很顯然如今兩虎相鬥無論最後哪一方勝了,對於楚國宗親權貴都不能算是什麼好事。
其實張簡的呈文早就已經送到了州署,但衛則卻沒有太過在意,雖然這次興賢裡案有郡軍參合其中,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張簡雖有連帶之責但好在這次案件的審理和處罰還算得當,再加上衛則對張簡的寵信,自然也就是小事化無了。
可惜張簡的手段如何能瞞得過老辣的羊均,羊均看了南康郡縣各自呈上的案件卷宗之後,立刻就明白了個大概。像這種地方權衡利弊之後的結果,羊均自然也不會揪著不放,可這種權衡利弊同樣也是要講究個度的。
羊均帶著張簡、常倫和孫傳的呈文找到了衛則,衛則見到羊均麵色不善,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發生,沒想到卻是因為南康的案子而來。
“羊公,此案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羊均欲言又止,末了堪堪問道:“老臣偶然看到了這些呈文,但卻未見世子有批示回文,所以這才過來問問是否有所遺漏。”
衛則釋然笑道:“原來是這樣,這些呈文我已經看過了,之所以未做批複是因為這等小事知道了便好,沒有什麼值得批複的。”
“世子以為此事是小事無關緊要?”
“羊公有何賜教?”
感覺到羊均語氣不善,衛則不敢怠慢連忙放下了手裡的事。
“老臣知道這張簡深受世子器重,可此番世子所為老臣卻覺得不妥。”
衛則笑問道:“羊公以為有何不妥?”
羊均肅容道:“上無威下生亂,威成於禮;恃以刑;失之縱。世子不覺得對張簡太過放縱了嗎?”
衛則淡然道:“我以為此事張簡處置的並無不妥,南康自杜均任職太守期間荒疏軍政之務甚巨,今虞鬆與張簡執政南康本就是個苦差事,如果州府再橫加掣肘恐非善政。”
“世子用人不疑可也要知曉恩威之道平衡之法,張簡身兼數職權柄甚重,世子如此放縱於他隻怕最後會害了他。”
“道真為人我自知曉。”
“豈不聞:幸非一人,專固害!”
“羊公是否太過多疑?”
感覺衛則的不耐煩,羊均也沒有絲毫退讓,“世子,老臣受臨川王重托輔佐您執掌越州,有些話當說不當說老臣皆要說。這人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比人心更加難以揣摩,為王者當知:機心信忍,交接靡密。庶下之人知威自畏。世子待人以誠可也,然亦應曉得分寸。”
衛則哪裡敢頂撞羊均,更何況羊均說的也並沒有錯,衛則這個性子確實是太過仁厚也可以說是軟弱,太平盛世確實不失為仁主,可如今這天下可是弱肉強食吃人不吐骨頭的天下,羊均深受衛濟器重舉州托之,蠅營狗苟又豈是羊均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