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代入了鐵棠的視角,看到了那張身披九龍皇袍的人皮,也看到了鐵棠如何將人皮放到離宮門三丈之內。
“假的.....”太保語氣顫抖。
饒是他一輩子見過了無數絕境,趟過了屍山血海,卻依舊被眼前所見震撼。
這個結果太難接受了。
明明前一刻還看到了人皇身影,下一刻卻得知是假象,這種從希望到絕望的際遇,已經很難讓人接受。
可偏偏。
太保還得直麵人皮之事。
“是他麼?”鐵棠小心翼翼地發問。
太保眼眶微紅,輕輕點了點頭。
這張人皮......的確是人皇之皮!
“那....代表了什麼?”
一張人皮,放在凡人身上,無疑是代表著死亡,可放在人皇這等天地霸主身上,卻有著種種可能。
“僅有丹田一個傷口,可能性有很多,但.....隻怕不會太好!”太保的眼力超出鐵棠百倍不止,一張人皮已經足夠讓他得到許多線索。
鐵棠緩緩說道:“既然大人都不確定結果.....其實不也代表著一種希望麼?”
太保心神一凜,悲傷神色儘數褪去,他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豈能做此小兒女姿態?
正如鐵棠所說,世間還有希望。
即便到了八百多年前的絕境,無非就是推翻重來。
乾坤未定,一切還有轉機。
噗通!
太保將那滴血還給了鐵棠,包括那段記憶。
“出去之後,我會將單獨見你之事流傳擴散,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無需再擔心有人會找你。
即便真有一些宵小之輩,我亦會出手。”
那滴血內,另有神通。
鐵棠沒有推卸,反而求之不得,不排除太保有暗中觀察自己的可能。
可與之相比.....太保更能保障自己的性命。
“敢問大人,人皇之法到底該如何修煉?”鐵棠一拍丹田,將那本手書的太巫寂滅典吐了出來。
看到這本熟悉的典籍,太保也是愁緒萬千。
“是皇極經世書贈予你?”
鐵棠老實回應:“是他讓我自取,說也許會對我有些幫助,但此法似乎無人能夠修成。”
聽到這裡,本來還略顯憂愁的太保,猛地站起身來。
“它當真這麼說?”
“這....的確如此。”鐵棠生怕自己記錯,仔細回應了一番,確認皇極經世書說過類似話語。
“皇極經世書的推算之力猶勝於我,它難道看到了什麼.....怎會覺得此書對你有益?
根本無人能夠參悟才對......你身上,莫非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
太保見識卓越,洞察力非凡,僅憑一句話就猜到了許多可能。
很快。
他就將此事與先前聖都氣運之變聯想到了一起。
鐵棠入朝歌的時間,與氣運之變完美契合,偏偏又是一位絕世天驕,還修煉了天地間第一種七十二竅之法。
而這門功法的修煉難度,不會遜色於太巫寂滅典多少。
憑借此法入門的人有一批,可真正借助此法登臨絕巔,修成如今肉身的天才,目前就隻有鐵棠一人。
現在皇極經世書又將太巫寂滅典給了鐵棠......這不會是簡單的巧合。
第一種七十二竅之法,以及第一種三百六十竅之法.....兩者都開辟了一個時代。
隻是後者的時代,如今還未到來。
“是你改變了聖都氣運?”太保這一下再度看到鐵棠,目光就完全不同了。
先前鐵棠身上的種種光環、種種聲名,其實都不放在太保眼中。
這些東西他都擁有過,甚至比鐵棠還要多,還要強。
即便是十絕霸體,也不過爾爾。
可如果猜測為真.....那鐵棠身上就擁有著改變天下格局的恐怖氣運。
這是不可能的事才對!
沒人可以承受這種氣運,自己不行,武穆不行,太師不行,沒有人可以。
“皇極經世書也是這麼說,但下官沒有一點感應。”
太保眼中星光湧動,周身有七十二色光芒浮現,一條條大道臣服在他腳下,試圖推算鐵棠的生平以及未來的命運。
但論及河洛、象數之道,太保遠不及皇極經世書,一番推算下來,鐵棠在他眼中並不具備逆天改命的實力,更沒有那股滔天氣運在身。
猶豫片刻,太保說起了莫名其妙的另一番話。
“你即將赴任清水郡守,以你如今的實力、地位......想要對付那些地方豪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不談被你擠掉的那位李郡守,陸家那位郡丞你也應該熟絡,當知道他的背景。
就算這些人願意拋除私欲,全力助你,你也很難在清水郡大展拳腳。
而今大亂將至,若無一方立足之地,將來隻會是螻蟻般的角色。”
鐵棠聽出了太保話裡的意思,拱手問道:“大人何以教我?”
“監察使雖置身朝堂,卻也獨立朝堂之外,你如今身兼二職,需得在不同時刻、不同場合分清自己的身份。
如果你在清水郡遇到了困難,可以修書於我,你願不願意?”
太保的話聽起來很奇怪,換作其他人哪有不願意的說法?
可此時在鐵棠聽來,卻明白了其中意味。
明麵上接受太保的協助,就會被打上太保這一脈的烙印,享受了好處,同時也會承擔相應的風險,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時刻。
太保作為與人皇同時代的天驕,可以說是當今朝堂最強大的派係。
但如今。
這個派係少了最重要的那位。
剩下的這些人,哪怕將太保也囊括在內,其實在朝堂之上不算強大。
因為太保是新時代的天驕,不是那些老古董、老怪物,能夠拉攏的人手也多以千年以來新降誕的天驕為主。
很顯然。
這些人還需要時間成長,至少在如今無法抗衡朝堂上其他派係。
鐵棠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一霎那猶豫。
原本夢寐以求的大靠山,當它真正送到眼前之時,自己卻有些不敢接。
看出了鐵棠的矛盾,太保順勢給了台階。
“也罷,你無需急於答應,除了我之外,你若是遇到困境,也可求助於左相。
至於其他人,包括右相在內,你切記不可深交。”
鐵棠不解:“右相.....有何不妥麼?”
太保目光怪異地看著他:“右相掌控封診司,性情跳脫,你若是去找他,小心他剖了你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