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寒風簌簌。
雪花淡了許多,隻作零碎花絮飄灑於天際,既顯淒美,又露飄零。
零零散散、碎碎茫茫的雪點落在清水城西北方向,在皎潔月色下反射著白光。
這裡是勾家府邸,亭台樓閣一應俱全,山水如畫鑲在其中。
從高空往下去,能看見府內四周鬆樹盤根、枝葉虯張、雲霧飄渺,有翠鳥鳴空,有涓涓細流,仙氣氤氳,宛如神仙妙境。
其中又以中堂最為令人矚目,堂內大殿橫豎寬達三千步,可以容納萬人,人站在其中感覺自己特彆的渺小。
偌大的宅邸前後連綿數十裡,是名副其實的深宅大院,世家門閥。
這等陣仗僅在陸家之下,連司家都有所不及。
勾家大門前。
一盞盞大紅燈籠簇擁在一起,如同滿天繁星,散發耀眼光芒。
下麵站著七八位門衛,來回走動,不時跺腳、搓手,活動氣血來驅散體外寒氣。
其中一人偶然間一抬頭,便看見遠處天際有一道身影駕馭彩霞徐徐飛來。
“還得是他們這些巫覡好,修成了巫力,能夠出入青冥,有這等上天入地的本事,方才稱得上逍遙自在。”
“怎麼,你不是貫通了四十一個竅穴嗎?想要成為巫覡,隻在一念之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老陳,這你就小看他了,人是要做大事的,區區四十個竅穴,哪裡會被他放在眼中?”
“哈哈~不是我說,這做人嘛....有時候也得懂分寸,知進退,掂量掂量自己斤兩,可不能好高騖遠啊。”
“彆鬨了,此人是衝著主家來的。”
有人發現了不妥。
天上那道彩霞,似乎並沒有停止的意思,筆直地衝著勾府前來。
“等等......這不是.....”
“好像是新任郡守,我見過他一麵。”
“你們會不會看錯了,我看著不像啊。”
“你認識他嗎,就說不像?我看像得很。”
“這麼晚了,他來這裡做什麼?”
還不等一眾門衛搞清緣由,鐵棠已經越過大門,飛進了勾府之中。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快速感應,從四麵八方升起,快速將鐵棠包圍。
“什麼人,膽敢擅闖此地?”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先打斷他的腿,再慢慢分說。”
......
清水城不算小,人很多,多到有許多人隻聞鐵棠之名,卻不識其人。
被人攔下之後,鐵棠也沒在繼續往前。
他背負雙手,目光如刀,隻是瞪了一眼,先前出言不遜的幾個勾家護衛,立即直挺挺地從空中墜了下去,好似沒了巫力修為一般。
這一下如同捅了螞蟻窩,群情洶湧,一道道巫法、神通不分青紅皂白,劈頭蓋臉朝著鐵棠周身落去。
鐺!鐺!鐺!
虛空響起兵鐵交擊的聲音,氣浪如潮,混雜著斑斕的各色巫力,一浪接著一浪。
鐵棠腳下有龜蛇纏繞的玄武浮現,粗壯的四肢駕馭黑霧玄水,滄桑又斑駁的龜甲左擎右擋,宛如鬼魅出現在鐵棠身周,將所有攻勢都擋了下來。
“住手!”
正在這時,又驚又怒的勾家家主極速趕來,阻止了手下攻勢,驚疑不定的看著鐵棠。
“鐵郡守.....這深更半夜的....你來我這是何意?”
鐵棠不請自來,又淩空飛渡入府,顯然不是來喝茶吃酒的。
再加上白天在郡衙來迎殿,被暗中那人一挑撥......
此時的他要說不慌?
那是假的!
“勾翰飛,將勾震交出來!”鐵棠沒有廢話,簡明直了,直呼其名,讓後者膽戰心驚,卻又怒氣橫生。
“鐵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府上沒有勾震這個人。
再說要入府拿人,也得巡檢司亦或監察郡邸出頭,你這個郡守未免管得有些寬了。
我勾家可不是任人拿捏之輩,你請回吧!”
鐵棠逼近對方,直視他的雙眼,平靜地問了一句:“勾震作惡多端,天譴難恕,你要為了這麼一個過去的死刑犯.....與我作對麼?”
“你....你...你一個毛頭小子,僥幸立了幾分功勞,做了郡守一職,真以為清水城姓鐵了?
勾翰飛好歹是一家之主,又有地巫境的修為實力,此前隻不過礙於鐵棠官身,不好輕易撕破臉。
如今對方明顯來者不善,都找上門來了,他也沒有任何認慫的道理。
此時鐵府內回過神來的何長生與仇正陽二人,也紛紛趕了過來。
“放肆,你當朝廷是什麼?”
“勾家主你簡直膽大包天,速速將勾震交出來,今日便當無事發生。”
兩人一左一右,分彆站在了鐵棠身側,明麵上是為鐵棠說話,實則想快速解決此間矛盾,不讓鐵棠徹底爆發開來。
否則一位郡守與城中最富名望的世家交惡,必定會引起難以想象的動亂。
勾翰飛眼見總郡捕與監察正守都已到位,知曉今日事情難了,心中有千百思緒劃過。
最終神色一狠,要聯合諸多世家之手,掂量掂量清水城官府的實力。
“三位無緣無故,貿然登門,向我索要一個死了二十年的族人,這是什麼道理?
莫非我勾家柔弱可欺,讓你們找到了殺雞儆猴的機會?
今日亂我一個勾家,清水城還是數十、上百勾家!”
此番話語聲嘶力竭,洞徹雲霄,響徹全城。
一瞬間。
城內各大世家都前後感應到了勾家之變。
這等大事.....無論是否與己相關,都應該前去一探。
尤其是司、紀、楊三家,在聽到勾翰飛聲音之後,念及晨時殿內之事,心中各有萬千思緒浮過。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在無數大紅燈籠的照月紅光之下,前仆後繼地趕至勾家附近。
許多內城居住的平民百姓都被驚醒,一個個在家中徘徊,不敢輕易出門。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必有大事發生!
勾翰飛話音剛落沒多久,司元龍便帶著五位族中長輩、供奉前來援場。
這五位儘是神巫秘境,其中還有一位地巫境的巫道教尊,實力非凡。
唰!
紀家家主到了,同樣帶來了幾位神巫秘境的高手。
唰!
楊家家主親身而至,雖隻一人,卻實力不俗。
四大世家向來共同進退,今日他們不管勾家,他日就沒人為他們站場。
這事退不得!
哪怕對麵是清水城的官府三巨頭。
“鐵大人,有事好好說,咱們不妨坐落下來,仔細詳談便是,何必鬨得眾人皆知,憑白丟了咱們這些人的臉麵。”
楊家家主率先出麵,試圖打個圓場,讓其他人先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