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二月天。
此時距離江映雪送信前來，又過了近十日。
鐵棠雖然有九成九把握，但也不會拿清水城百姓的性命做賭注。
他還是聯係了城內諸多高手，一起熟悉操控大陣，並派了重兵把守風雷府，隨時有捕快可以去往江都府求救。
最終事情的發展，還是沒有出乎鐵棠意料。
清水城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邪教教眾敢於冒頭，所謂的屠城之說更是笑談。
今日。
天剛蒙蒙亮，驕陽還躲在天際雲層之中，仿佛一個害羞的姑娘，遲遲不敢冒頭。
清水縣衙、郡衙之外，各有一批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混子在茶館、酒肆談天說屁。
不過他們的眼光，偶爾也會望向縣衙、郡衙方向，好像在等待什麼。
這些混子整日在街上遊蕩，不事生計，卻有獨特的生存之道。
就比如現在。
當看到有衙役手拿金榜走出，他們就知道‘生意’來了。
官府發布公文、告示，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但是看到的時間卻有所不同。
混子們就是抓住了這個時間差。
一旦有極為重要的公文、告示，他們在看完之後，就可以去通知那些有需要的世家、商賈，讓他們快人一步，搶奪先機。
可以說。
他們這些人，是在這個時代，最先掌握‘信息差’的人。
雖然是在不知不覺之中。
但是依靠這個手段，他們一年到頭，也能得到不少賞錢，足以維持生計。
當然。
大多時候，官府發布的公文並沒有太大作用，無法讓他們依靠先知賺取賞銀，。
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有人在衙役張貼完畢之後，快速躋身至告示牌匾之前。
“咦？”
“這竟然是郡守發布的公文。”
這篇公文很長，將丈長的牌匾都擠得滿滿當當，上麵全都是鬥大的金字。
在最後麵的落款位置，寫著‘人皇曆八百三十年春·鐵棠’幾個字樣，還加蓋了郡守官印，代表這是鐵棠所寫。
“會是什麼？”
“看起來是個了不得的大事。”
一眾混子個個伸長脖頸，眼珠瞪得渾圓，仔細閱覽公文上寫的一切。
“本官偶得一處洞天福地，念及百姓憂苦……現將煙霞洞天，對清水郡開放。
凡我清水郡本郡人士，每月皆可入內一次，每次限時兩個時辰。
換血境以下武夫，以及尋常百姓，皆不收取任何費用。
換血境（含）以上，則根據修為實力，額外收取不同費用。
除每月進入一次之外，將會根據個人對清水郡的貢獻，酌情派發額外的‘煙霞券’。
手持煙霞券的官員、商賈、百姓等人，可以多次進入煙霞洞天。
每月每次額外進入的費用，將會逐步提高。
次月一日進行次數重置。
……
煙霞洞天內有仙珍、藥果，氤氳之氣渺渺，元氣靈罡無數，有緣者皆可得之……
另！
額外招收擅長培育藥田、靈米之輩，待遇優厚，俸祿示能力定級，有意者可入縣衙、郡衙申報。
額外招收有‘特殊’手段的奇人異士，待遇從優，有意者可……
額外招收軍士（男女不限）。
女子一腔忠勇，從未遜於男兒郎！
現開設【巾幗營隻招收適齡女子，有意者……”
有人最先看完，瞠目結舌，喃喃自語：“這是要變天了啊。”
“這等大事，我得趕快去通知……”
“走走走，有錢領了。”
一眾混子瞬間做鳥獸散，在清水城內各地奔襲。
在他們離開之後，那些茶館、酒肆的夥計、小二也好奇地走了過來，仔細查看。
不多時。
一些剛出攤的小販，準備務農的百姓，也陸續有人前來。
隨著驕陽漸漸升起……
很快。
新的公文被傳遍了整個清水城。
此時。
在郡衙的中省堂，圍坐了一批親近鐵棠的官員。
他們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此前根本不知道鐵棠要有如此大動作。
清水郡的郡捕空高卓，在看完鐵棠派發的公文之後，不禁問了一句。
“大人，恕小人愚昧，這所謂的‘煙霞券’不在朝廷規定的俸祿之中，大人如此舉動……會不會有些犯了忌諱？”
鐵棠最新的規定之中。
每一位在官府任職的官員，無論官職大小，每個月都可以得到一張‘煙霞券’。
甚至有些特殊部門，鐵棠還給出了二選一的選擇，可以選擇正常的金銀作為俸祿，也可以選擇煙霞券作為當月俸祿。
煙霞券的重要性，眾人此時並沒有意識到。
可鐵棠以新的物品，代替朝廷所發的俸祿，難免引人詬病。
貨幣。
無論在哪個時代，哪個皇朝，都是關鍵命脈，不可能讓某個人、某個家族握在手中。
鐵棠擺擺手：“無妨，我通讀律法，所作所為絕沒有違法犯紀之事，若真的有……仇大人第一個就饒不了我。”
仇正陽前幾日得知了一些大概，可此時真正看到鐵棠的決定，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搞出這個煙霞券……似乎沒多大用吧？每個人每個月都可以進去一次，誰用得著這個？
而且修為越高，進一次的費用就越高，以我的修為實力，進一次幾乎要百年壽元，我都不敢進去太多，何況他人？”
鐵棠對於進入煙霞洞天的要求，在其他人看來，特彆是神巫秘境以上，極為苛刻。
反倒對於普羅大眾、尋常百姓極為有益。
因為他們進去不用花費任何代價。
仇正陽的疑問，也是其他官員的疑問，所有人都好奇地盯著前方，等待解釋。
鐵棠不慌不忙，徐徐說道：“諸位應該聽過神鳩之巢的名頭，我的目標，就是要將煙霞洞天，打造成我們清水郡自己的‘神鳩之巢’。
煙霞券的作用……不但針對我們本郡人士，更是可以波及到外郡之人，乃至整個天下。
隻要我們將煙霞洞天運營的好，將名氣、名聲打出去，天下間有需求的、好奇的，都會前來一探究竟。
可他們來了也進不去，因為他們不是咱們清水郡人。
那這些人……就得依靠煙霞券。
彆說我沒提醒諸位，煙霞券的價格，現在極低，因為本官沒有印發太多。
可在以後。
煙霞券的價值……將會超出諸位想象！”
鐵棠已經說得這麼明白，在場都是官場上的人精，舉一反三，立即就明白了煙霞券的價值。
“大人英明！”
“大人深謀遠慮，我不足萬一。”
“大人高瞻遠矚，此等生民大計，千秋萬載，福澤萬萬年，厲害，厲害。”
……
眾人一通馬屁之後，鐵棠馬上就給他們當頭澆了一盤冷水。
“煙霞券價值的高低……還得依賴煙霞洞天自身的價值，如何提升煙霞洞天的價值，則需要諸位與本官齊心協力，容不得半點疏忽。”
煙霞券本身，可以說是廢紙一張。
它的價值，在於能夠得到額外進入煙霞洞天的權力。
可如果煙霞洞天本身就不值得探索，自然也沒有人會去買賣煙霞券。
最開始鐵棠提出這個建議之後，周圍親朋都是滿臉不解，隻有方樂賢一眼看穿了鐵棠的謀劃，大為讚歎。
這種想法，連他這位專精商道的方家人都沒想到。
方樂賢很好奇，明明是出身寒門的鐵棠，雖然巫道上的天賦震古爍今，可商道卻是截然不同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