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極為謹慎,各自使了神通變化隱藏了自身修為,鐵棠也隻能勉強感覺一些仙神氣機,無法探知他們具體修為。
眼見他們入洞之後,鐵棠擔憂不知他們具體何為,迅速做出決斷。
他尖刺的口器吐出一縷黑灰氣流,變成另一隻蚊子,躡影藏形朝著臨江城飛去。
用化身通知官府,鐵棠真身則是選擇在此處等候。
半柱香不到。
拳頭大小的洞口猛然一鼓,膨脹成三尺高低。
一道道氣息飄忽不定,修為強弱皆有的人影從裡麵走了出來。
前後攏共一百餘人,最終出洞的則是先前那兩位仙神。
其中一人從懷中掏出一架三寸大小的樓船,隨手拋向天空。
迷你樓船迎風見漲,很快擴大至十丈長短,船身遍布鱗甲,原本青黑色的船體逐漸變得與周圍蒼天白雲相融。
眾人快速登船,那兩位仙神也隨之而上,催動樓船隱匿虛空,爆發一陣劇烈氣浪,徑直離開了此地。
“得跟上!”
鐵棠想都不想,隨手拔下一根頭發留在原地,飛到石崖頂峰,撿起火麒麟塞入懷中,身化罡風緊隨其後。
他這一門遁術,名為【無妄飛罡遁】,乃是從世間一奇門罡風,無妄罡風推演而來,是昔日瑤池金母所開創的無上遁術。
此罡風,寒如冰雪,刺骨疼痛,風如利刃,穿骨穿肉,而且千變萬化,如千錘打身一般,又如鐵牆如鋼壓體,喘不過氣,神不能明。
不過瑤池金母窺破了無妄罡風的虛實,從無明妄緣的風力之中明悟了真義。
人間大地的生、住、異、滅,全是罡風刹那的不停變化,倘若能夠修得元神如同虛空,以大威神力、定力融入無妄罡風之中,便可同流造化、互不相礙,隨風而行,隨風而動。
這門【無妄飛罡遁】乃是鐵棠見過的所有遁術之中第一等的存在,兼具速度快捷、後勁綿長、隱氣藏行三大優點,是長途跋涉的最佳法門。
此時鐵棠以地巫境的修為跟隨在樓船之後,不但能夠勉強跟上樓船之速,也沒有透露絲毫波動,不會被船上的人發現。
當然。
這也是因為他自身的肉身太強,底蘊太深,施展任何法門都是得心應手,隨心所欲。
追逐之中,又過去了一柱香時間。
樓船速度太快,哪怕兩位仙神為了儘可能不暴露蹤跡,特意收斂了速度,依舊超出了鐵棠如今的極限。
眼看前方波動就要消失,鐵棠卻不慌不忙,依舊按部就班跟上。
當樓船氣息徹底消失在鐵棠感應之中後,半截斷裂的筆杆被路過的鐵棠撈起。
他順著筆杆方向繼續追尋,隱隱約約能夠感應到樓船氣息。
且每隔一段路,都會有斷裂的筆杆出現,為他指明方向。
“好兄弟,回去我必力保你升官!”鐵棠臉露喜意。
這些筆杆自然不是突兀出現,而是洪明煦找機會故意留下。
之前在出洞之際。
鐵棠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洪明煦,便偷偷傳音於他,讓他在不暴露的情況下,儘可能留一些線索。
洪明煦實力低微,不敢輕易傳音答複,但也聽出來這是鐵棠的聲音,便默默點了點頭。
兩人這一裡應外合,加上邪教中人不敢光明正大行事,樓船當然逃不出鐵棠的追蹤。
他一路上也每隔一段路便拔下一根頭發,作為告知後麵援兵的路標。
如此這般,又過了一個時辰。
樓船早就出了臨江郡範圍,不知到達了何地,可速度依舊沒有放緩的意思。
就連洪明煦留下線索的距離都大幅增加,不再是如先前那般每隔盞茶功夫便留下一個印記。
“再這樣追下去……我的頭發都要拔光了,豈不是要變成天問那樣的大光頭?”鐵棠暗自吐槽。
他嘴巴上在罵,手上卻還是老實拔了一根頭發留在原地。
鐵棠與樓船的距離越來越遠,好在有洪明煦策應,倒也一直沒有跟丟。
不多時。
他眼前的情景也開始出現了變化。
四周不再是綠水青山,也沒有了鬱鬱生機,取而代之的是朦朧朧的煙霧,下方更是黃沙萬裡,遍地荒蕪。
“嗯?”
“樓船的速度變慢了。”
“到地方了麼?”
鐵棠能夠感知到,自己與樓船之間的距離在快速縮短,後者仿佛停留在了原地。
果不其然。
等他再度飛遁千裡,終於在視線範圍內察覺到了樓船波動。
鐵棠低頭查看。
罡風之下是無窮黃沙,毒辣的烈陽肆意地揮灑光芒,將下方沙漠烤得炙熱無比,視線所及都被熱浪扭曲。
但除此之外,周圍並沒有任何顯然建築,也不見絲毫人影,隻有東一茬、西一茬,胡亂生長的耐旱植被。
偶爾還有一些土龍、蜥蜴、毒蛇鑽出沙漠,但很快就被烈陽之輝逼回黃沙之中。
轟隆隆!
虛空一陣抖動。
鐵棠睜眼凝望,看到樓船現出真身,緩緩墜落到一座高凸的沙丘之上。
兩位仙神最先下船,朝著沙丘比手畫腳,似乎在與他人溝通。
最終在一麵令牌的展示下……
沙丘仿佛打開了一道門,從船上下來的邪教教眾一個個走了進去。
這一瞬間。
鐵棠迅速化作一隻沙漠毒蠍,鑽入漫天黃沙之中,快速來到了邪教教眾的隊伍後頭。
隨後他搖身一變,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妄為,除了鐵棠藝高人膽大之外,是因為他也有一定把握,並非是衝動行事。
第一。
兩位仙神在收起樓船之後,已經先一步走入了那沙丘之中,並沒有緊盯後麵的教眾。
第二。
鐵棠變化的這個人,並不是無中生有,而是確有其人,乃是當日與洪明煦一起呆在洞中的三人之一。
他過目不忘,早就看到一百多位教眾之中沒有此人。
洪明煦排在隊伍後頭,他想給鐵棠留一些線索,特意選擇了最後下船,加上他修為低微,其他教眾也沒感到不妥。
正當他捉耳撓腮,想著如何留下印記之時,一個手掌卻按在了他肩膀上。
“洪兄!”
洪明煦一驚,強下撫平心緒,轉頭看向來人。
“楊兄,你……”
洪明煦知道此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話沒說完就迅速反應過來,肯定是鐵棠不知使了何等手段,瞞天過海。
“大人真是好手段!”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傳音起來就不怕其他人察覺。
“洪兄,我變化這人姓甚名誰?如今在何處?可否出現在此地?此處又是何地?內裡有何人?”
鐵棠話語很快,因為他要確定這些事實之後,再判斷要不要進去。
洪明煦臥底邪教,自然知道這種關鍵時刻,每一息都可能影響生死。
他快速傳音道:“屬下也不知道此地是何處,也不知內有何人,大人變化之人名為楊修竹,如今在臨江城,他乃是臨江本地人……”
通過洪明煦的闡述,鐵棠立即做出決斷,要一起進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