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修為被完全封印,便成了真正的肉體凡胎,連煉皮境都算不上,徹頭徹尾的凡人之軀。
在他眼前有一柄嶄新的鋤頭,還有一個一尺長短的葫蘆,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鐵棠上前拿起葫蘆,拔開葫嘴,裡麵傳來一絲涼意,仿佛是甘甜的井水。
咕隆!
他嘗試著喝了一小口,甘甜舒爽、透人心脾,是早已消失的感受。
“就是水,沒有絲毫奇異。”
鐵棠難掩失望,抬頭看向那愈發嬌豔的烈日,額頭、頸背開始出汗。
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下,已經淪為凡人之軀的自己,彆說開墾一畝地,就是坐在這裡什麼都不乾,都要被曬脫一層皮。
“啊~”
遠處傳來呼喊,是胖子元庚的聲音。
“我變成螻蟻了,這是何等微弱的力量?”
八百畝荒田,大體呈長方形狀,四人一列,胖子在鐵棠的右手邊,兩人之間隔了很遠的距離。
需要呐喊才能讓周圍人知曉。
“彆喊了,快動手吧,這種凡軀,若是沒有食物補充,不出三日你就得死在這裡。”
又有一道訓斥的聲音傳來,是莫心香,她在胖子的右邊。
鐵棠也很快明悟過來,若是沒有完成開墾一畝地的要求,明日將無法獲得足夠的食物。
那明日將更無力開墾新一畝地。
惡性循環之下,不出三四日時間,所有人都將死在第一重考驗。
他撿起鋤頭,狠狠砸了下去,荒田曬得乾硬的泥土傳來極大反震力,讓他雙手一顫。
“這不是凡人能夠做到的,至少不是一天時間可以完成,最少三天,也許需要五天。”
稍微感應了一下荒田硬度,鐵棠就有了大致估算。
以肉體凡胎的肉身之力,不可能在一天之內開墾出一畝地。
“如此不合理的要求,哪怕天棄者沒有從中作梗,其他幾人也很難完成,甚至我自己都無法保證!”
鐵棠心中浮現了一絲陰霾,根本猜不到這次考驗的關鍵。
“難道要修煉麼?”
像是想到了什麼,鐵棠甩掉鋤頭,當即盤膝而坐,沉心靜氣。
可以確定地是。
能夠來到此地的八人,過往都是實力強大的巫覡,他們的資質自不用分說。
一天時間,足夠他們修煉到不低的境界,也許有人可以成為巫覡。
以巫覡之境,哪怕是最弱小的天授境,也可以隨意開墾一畝地。
不過小半柱香後。
鐵棠放棄了這個想法。
顯然這個考驗並沒有任何取巧之處,並不會留給他們修煉的契機。
他嘗試了諸般功法,卻無法搬運肉身一絲氣血。
這是第一次,鐵棠體會到了什麼是廢柴之軀。
“看來隻能靠如今的肉身,強行開墾一畝地了,但這是做不到的事啊?”
鐵棠一邊猜測,一邊揮動鋤頭,盲目地開墾著荒田。
皇並沒有說明具體時間,也許是從現在一直開墾到第二日午時,但以他們如今的肉體凡胎來說,絕對是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證第二日的開墾需求。
所以鐵棠斷定,真正留給他們開墾一畝地的時間……絕不會太久。
最長不可能超過午夜子時,也許還要更短。
吭!吭!
每一鋤落下,都伴隨著大量汗水滴落。
鐵棠在開墾五分之一後,雙手已經磨出了大量水泡,渾身脫力,乃至葫蘆裡麵甘甜的井水,也僅剩最後一口。
“不可能,這是做不到的事,肉身太弱了。”
他仰麵朝天,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烈日的炙熱彆沒有削減半分。
原本耳旁時不時會傳來胖子的痛呼,但在半個時辰前也已徹底消失匿跡。
顯然。
胖子也已經失去了大半氣力。
“有什麼?是我沒想到的?”
短暫休息片刻之後,鐵棠忍著疼痛舉起鋤頭,奮力地開墾著屬於自己的地域。
說來也奇怪。
明明已經是筋疲力儘的鐵棠,不知不覺間又開墾了五分之一。
一畝地,已經開墾過半。
而頭頂原本正中的烈日,也開始西斜,炙熱的餘暉開始變得可以忍受。
雙手血汗混著的鐵棠,隻是麻木地重複著開墾動作。
這一瞬間。
他看到了完成要求的可能。
是的。
每個人的確都變成了凡人,也不可能再修煉。
但皇並沒有剝離八人所有的事物,依舊留下了許多。
比如說他們過往的記憶、經驗。
比如說……心境修為!
彆人鐵棠不知道,但他自己已然是不見不聞、覺險而避的心境,從之前的話語之中,其他人的實力還要勝過自己。
相應的。
他們的心境修為可能更高。
這讓開墾一畝地的要求,變得不再是不可能。
就好像他現在這樣,儘管肉身似乎早已達到了極限,但心境卻是古井無波,依舊能夠操控肉身揮出那最後一下。
永遠的最後一下!
在不知道多少個最後一下之後,鐵棠站在了一畝荒田的最邊緣。
此時已然月升星起,淡淡的夜風帶來清爽,後背那早已濕透的袍服,也被夜風吹乾。
“今日就先到這吧!”
皇極經世書出現,眼前荒地消失,八人齊聚一處。
“諸君辛苦了,百姓以食為天,但也不可無遮身之處,接下來,就是諸君選擇住所的時候!
需要提醒諸君,不同的樓層,待遇差距極大,需得謹慎選擇。”
已經累得不成人樣的八人,此時都癱坐在地。
他們的心境修為再高,也需要相應的肉身來配合,此時每個人真的已經到達極限了。
即便聽到了皇明顯不懷好意的話語,八人都沒有絲毫力氣詢問。
“居住房屋的高低,將會影響食物的分配權,以及……體內氣血禁錮鬆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