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若星,彩帶如虹。
百步庭院,賓客滿堂。
一碟碟美味佳肴流水般源源不斷,光是往來送菜、運酒的下人,就足有數十、上百之多。
千樓城程家,人脈駁雜,勢力廣博,積九世餘善,方有今日之景。
太素化身一路行進,無人阻攔,今日流水宴,似是來者不拒。
他隨手丟了一座金珊瑚,不等收書、記賬之人詢問,在院內找了個席位坐下。
“此地……何物與我有緣?”
不明。
也不急。
鐵棠拿過一樽美酒,倒入口中,感受味蕾傳來的苦澀、辛辣,待咽入喉中,又有餘香上湧。
天上銀盤皎潔,灑下點點光輝,照儘此地美好。
酒過三巡。
主家出現。
程老爺今日一身錦黃綢緞,滿臉喜色,一路招呼賓客,禮數周到。
神巫秘境,天巫境修為,在千樓城足以占據一方。
瞥了程老爺一眼,鐵棠默默飲酒。
“不是他。”
再過三巡。
閒雜人跡漸散,剩下賓客,多是與程府真正有交情之人。
一位美豔婦人,懷中抱著嬰兒,輕移蓮步,緩緩走內院走出。
“來了。”
鐵棠起身,目放神光。
“是你!”
細細看了幾眼,鐵棠再度坐下,等候程老爺招呼親友前去照見幼兒。
明月半隱,飛鳥回巢。
滿堂賓客歸去大半,孤零零獨坐一席的鐵棠,也引來了程老爺注意。
“這位貴客,府內倒也還有上房,是否需要方便一晚?”他上來並沒有趕人,反而以為鐵棠有什麼難處,出言請他住下。
由此可見,樂善好施之名,並非虛傳。
“貴府的酒不錯,鐵某想再喝幾盅,程老爺自便。”
“好!”
“多給貴客上酒。”
一直等到眾客皆散。
鐵棠飲儘最後一口酒,起身一步,就消失在庭院之中,來到了程老爺廂房。
“誰?”
“打擾了。”
“是你?閣下似乎有些冒昧了。”饒是程老爺再好脾氣,此時被人闖入房中,也難免生疑。
鐵棠開門見山:“你這位幼兒,乃是大雷音寺大力佛尊轉世,他於靈山一役,戰死當場。
大力佛尊上一世法號天弘,乃是鐵某故交,也是鐵某故友師兄。”
“你…你…你所言可為真?”程老爺大吃一驚,但也信了幾分。
隻因自己夫人分娩當日,天有佛光湧動,房中降下天花、湧出金蓮,天生異象。
“不假。”
程老爺沉默片刻,顯得擔憂無比:“竟是佛門轉世……大力佛尊……我兒啊!
閣下前來,意欲何為?”
“你放心,你有善德在身,鐵某不會讓你與幼子分離。天弘大師前世已死,種種因果,皆付流水。
但他與我等之情誼,卻不可輕散。
千樓城不是安全之地,你舉家遷離,隨我去聖都定居。
到了那裡,一應如常。”
程老爺在房內緩緩踱步,他家業都在千樓城,去了聖都,就要舍棄許多。
何況……
誰知此人說得幾分真,幾分假?
“敢問閣下,可有名姓流傳於世?若無大名,便讓程某修書大雷音寺,確認之後,再做定奪。”
“本官,鐵棠!千樓城縣令,當知我名諱。”
“鐵棠?哪個鐵棠?”
“清水,鐵棠。”
“這這這這……你豈敢冒充聖尊之名……”程老爺又喜又慌,一時真假難辨。
鐵棠氣息外放,如淵如獄,天巫境的程老爺,一瞬間被壓成了豆丁大小。
他眼中仿佛出現了一尊法天象地,偉岸無比。
“我若是要殺你,隻在念動之間,何須冒認?”
說罷,鐵棠收回所有動靜,讓他恢複了真身。
“請聖尊恕罪!”程老爺躬身彎腰,被一隻大手扶起。
“去準備吧。”
“敢不從命。”
……
聖都,朝歌。
閉關修煉的鐵棠真身,緩緩睜開了雙眼。
“竟然找到了天弘大師的轉世身,也不枉我化身走一遭,果然還是要出去走動,才能遇見各種機緣巧合。
我若是一直呆在聖都,一輩子也見不到他,也見不到葉秋霜這種人物。
快了。
二重天,再有兩三月,我便能邁入。
比起原先預計的兩年時間,足足快了一倍有餘。
這株神樹,助我良多啊……”
在鐵棠丹田之內的東海荒神木,已經有了數十丈高低,條條樹枝剛勁如虯龍,一片片樹葉蒲扇大小,其上密布紋理,品相不凡。
“可惜……混沌陰陽土少了很多,想要它繼續長大,還得找到更多土壤。”
從界碑寶庫拿出的陰陽土,已經消耗了九成,剩下一成也要維持東海荒神木不死,不能肆無忌憚汲取養分。
“這種土壤,也不知朝歌這些人手上,有沒有留存?”
鐵棠心念一動,聚仙庭的太易化身立即起身。
他先找到風成道:“你去一趟大雷音寺,看看天問大師是否身在其中。
若是在。
便當麵告知他天弘大師已經轉世,他的轉世身在我們這裡。
若是不在。
你便立即回轉,不要透露任何消息。”
風成道點頭:“徒兒明白!”
“你的實力……還不足以行走天下,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師尊放心。”
等他離開之後,太易化身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終選定了一個方向。
朝歌乃是大商聖都,也是世家紮根之所。
各大世家的主家,基本都在朝歌。
鐵棠化身此時便站在一座龐大‘宮殿’之前。
聖都的亭台樓閣、府院宅邸,可不是想建多高就建多高,想占多大,就占多大。
這裡可以說是人間等階最為森嚴之地。
沒有足夠的實力、勢力支撐,連家中府邸都不能修得太高、太大。
而聖都最為尊貴的……便是漂浮半空的殷商宮闕。
那裡是人皇所居,也是朝歌頂點!
接下來便是朝堂所在的紫垣殿、監察殿、巡檢司等幾大重要機構。
隨後才是各大世家、官員、王侯等人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