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帶著血,來路不明,還失去了記憶的家夥……明明把他交給警察比較好吧,為什麼……要把他留下來呢?
降穀零有些焦慮地握了握拳頭,把他帶回來真的不會有危險麼?
諸伏景光被他的問題問愣了一下。
想了想,他用筆在紙上寫下兩行字。
他說他就是從警察那裡離開的,不想回去。而且這裡很安全。
姐姐應該是喜歡他的吧……姐姐說他長得很漂亮。
五條悟有說過,是那個骰子一樣的東西把他從警視廳帶過來的。介於家裡還有一頭龍的存在,諸伏景光沒費什麼功夫就理解了“五條悟不是什麼正常人”這一點,並且對“這裡是最安全的”這點深表讚同——在現在的小朋友的心裡,沒有什麼地方比有真紀真還有托爾在的地方更安全了。
降穀零卻不這麼覺得……他覺得真紀真和hiro是不是被騙了?
聽上去好像很危險的樣子,萬一他真的是什麼壞人怎麼辦,警視廳難道不比這裡要安全麼?難道說他是來自什麼極道組織裡長大的麼?所以才不願意去警視廳?降穀零腦洞大開。
可是看著好友臉上信誓旦旦的樣子,猶豫了一會,降穀零還是沒把這個猜測說出來,畢竟萬一冤枉了他也不好。但是真紀真姐姐太善良了,她總是對所有人都很好,萬一真的被他騙了會不會很傷心?
越想越深入,降穀零的小臉憂愁地皺成一團。
樓下的五條悟一開始的確緊繃起了精神,偏著頭打量了她兩眼,而後又放鬆了許多,篤定道:“你不會傷害我的。那個東西的作用原理是什麼我還不知道,但是這裡是安全的。”
在他旁邊的真紀真今日穿的是件偏寬鬆的淺色上衣搭橘色半身裙,因為是在家休閒的緣故,頭發慵懶地披散在腦後,一兩縷發絲安靜地垂在胸前,看上去比平常又多了幾份居家溫柔,臉上帶著輕柔從容的笑意,像是純然無害的鄰家大姐姐,五條悟沒從裡麵感受到任何的殺意與惡意——他的直覺從來沒出過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悟君對於‘安全’的定義是什麼呢?”
然而真紀真卻向他發出了這樣的疑問,“安全就是不會遭遇危險,不會受到傷害……但是,為什麼這裡會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她歪了歪頭,胸前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晃動,看起來格外柔軟。“悟君覺得,安放在皇宮內的珍寶和被惡龍收藏的寶物比起來,哪個更安全、更不會受到傷害呢?”
五條悟遲疑地皺起眉。可是她昨天分明還與他定下了約定……
似是看出了他在想些什麼,真紀真眨了下眼睛,唇邊笑意漸深:“悟君是在想昨天和我定下的約定麼?想起來了麼,是悟君自己答應過我的哦——會聽我的話。”
“但是我也可以拒絕。”五條悟反駁。
“但是如果是悟君自己答應下的,就可以了吧?那麼,悟君你會拒絕我麼?”
她彎下腰靠近五條悟,幾乎和他頭挨著頭,近的五條悟甚至覺得可以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那雙金色的眼睛仿佛蘊藏有某種魔力,形成了深不可見的漩渦。他開始感覺到有某種極度強烈的危險在靠近,而危險的來源就在他麵前的這個看上去和之前似乎絲毫沒有任何變化的女人身上,但是在她的目光下,五條悟卻怎麼也移不開眼睛。
他身體向後躬起,緊繃成一張弓弦,雙手不自覺地握緊,看上去完全轉化成了隨時都能發動攻擊的近戰狀態。蒼藍色的眼睛裡凝成了冰霜,五條悟抿緊唇,一言不發。
那個約定……明明他當時完全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哎呀,看上去悟君不太像是會拒絕我的樣子呢。看來那個約定還是很有用的對不對?”
就在氛圍緊繃地五條悟懷疑下一刻她就會對他做什麼的時候,真紀真卻忽然笑著遠離了他,將身體傾了回去。她重新對他彎起眼睛,朝他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變回了原來的溫和親切的大姐姐模樣,剛剛那股危險的氣息也在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仿佛隻是和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hiro,你覺得那個‘悟’是真的失憶了麼?萬一他是在騙人怎麼辦?”
樓上,降穀零憂心忡忡地和諸伏景光提出了自己的猜測,分析道:“我感覺他不太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而且你看,他出現在那麼危險的小巷子裡,身上還帶了血跡,手上還拿著刀對不對?那把刀現在還在他身上……萬一那把刀是什麼‘證據’呢?額,或者他是什麼仿真機器人?就像那些電影裡演的那樣……那你和真紀真姐姐把他收留在家裡不是會很危險?”
諸伏景光:……
zero講得好像很嚇人的樣子,可是他感覺事實應該不太像是zero說的這個樣子……
畢竟如果是機器人的話,那應該不會和柚子搶吃的吧?他昨天晚上甚至把他給他的所有吃的全都都吃完了,機器人會吃人類的食物麼?
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安慰胡思亂想的好友,諸伏景光想了想,還是在紙上簡單的寫了一行字:沒事的,zero你放心吧,托爾姐姐和真紀真姐姐都很強的。
降穀零看著他堅信的樣子,忍不住悠悠地歎了口氣。
看來就連hiro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托爾姐姐看上去倒是很厲害,但是真紀真姐姐看上去完全不像啊!
算了,看來隻能他在旁邊替大家一直看著他了,總之絕對不能讓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家夥傷害到大家!
降穀零下定決心,眼神變得堅毅起來,默默握拳。
真紀真的模樣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親,但五條悟看向她的目光依舊冰冷而警惕。
她剛剛說的沒錯……如果剛剛她真的要讓他做些什麼的話,他的確不會拒絕——感覺像是身體違背了自我的意願一樣,什麼都不會。
是和他迄今為止遇到的所有人和非人類都不一樣的危險,但是他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然而還有一個問題在困擾著他——她為什麼要在現在和他說這些?他的眼睛又有哪裡不一樣的地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