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該死的……螞蟻……”
“多可笑啊,你這種人,也會有珍視和害怕的東西麼?”
趁著鬆原精神恍惚、動作遲緩的那一秒,今井立刻從地上暴起反過來將鬆原踹到一邊,眼神狠戾:“不過我可不是你這種人渣……你的私生子一點事都沒有。”
鬆原已經暈了過去,他捂住斷了一隻的胳膊將槍重新撿起,搖搖晃晃地走向鬆原。
“咒術師又怎麼樣,不也還是人類。”他自言自語道,此刻也不急著靠近鬆原了,而是靠在樹上從大衣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白色藥瓶。
“的確很可笑啊……因為是咒術師就開始不自覺地看不起其他人,將普通人都當做螻蟻了麼?因為過於自大,甚至都已經不將自己看作人類了。”
他微微喘著氣,從藥瓶裡倒出來了三顆子彈,先是將槍裡的子彈倒出來,而後又開始笨拙地將這三顆子彈一顆一顆塞進槍裡——那把槍裡的子彈原本是空包彈,而非是真正的子彈。
“就算擁有了常人沒有的力量,蠢貨也依舊是蠢貨,垃圾也還是垃圾。真是太可惜了,就算是了不起的咒術師,也依舊是個人類,也照樣會被藥物放倒。”
雖然藥效生效的時間比他預計的要晚了一點……不過還好,現在還是起作用了。
“既然律法拿你這種惡心的渣滓沒有辦法的話,那我就自己來動手好了。”他握緊槍,向鬆原的方向走去。
“真紀真姐姐……”三個小孩一時間顯然被這樣反複反轉的事情發展震撼到了,好一會都緩不過神來。
夏油傑更是目不轉睛地望著今井,目光灼灼,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莫名震動。
“走吧。”真紀真拉過三個小孩從背後離開,不再關注接下來的發展——事情這一回便是真的結束了,後續的結果已經不需要再看了。那是隻屬於一個人的複仇。
“好了,故事看完了,現在該回家了。”
“可、可是……”
降穀零一邊自動跟著她的腳步往外走,一邊還在不斷扭頭回望。
他眼中光芒閃爍,有些茫然:“那個人,他是打算要殺掉那個人麼?我們、我們不去阻止他麼?”
這顯然和他之前所了解到的常識不太一樣——
雖然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很壞,但是、但是也不應該放任他被殺吧?把他交給警察不可以麼?他們就這麼走掉的話,那個人會被殺掉的吧?這樣是不對的吧?
諸伏景光沒有說話,但同樣頻頻回頭向後看去,神情低落;而夏油傑則是垂著頭沉默不語,看了一眼真紀真,若有所思。
真紀真笑了笑,柔聲問他:“為什麼要去阻止他呢?”
“因為,因為這樣是不對的吧?”降穀零說,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滿是不解:“做錯了事情不應該交給警察去處理麼?”
“但是,這件事是沒有辦法交給警察去處理的……”真紀真說,“零君有聽到剛剛他們的對話麼,這件事律法是沒有辦法判刑的——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如果交給警察和法律的話,那個人大概率是會被無罪釋放的。”
“這個世界上,總會存在一些事情,是現有的法律和警察體係無法解決的。”
降穀零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固執道:“那這樣的話,不是更應該將法律完善麼?”
接著他的神情又變得低落下來:“他……殺掉對方之後,死掉的人也無法活過來吧?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呢?”
“因為他的心已經被仇恨所吞噬了。”真紀真的聲音平靜,“就算阻止了他這一次,下一次也還是一樣的結果。他的眼睛裡除去仇恨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真紀真並沒有出去阻止他,她也沒有任何要去阻止他的理由。對她來說,並不是所有的“罪行”都需要被阻攔。
“……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麼?”諸伏景光茫然抬頭,他的話與其說是詢問真紀真,更像是在詢問自己。
“他這麼做的話,那個死去的人,會覺得高興麼?他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
“複仇這種東西,更多的其實是對於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的慰藉,對於死去的人而言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真紀真輕聲說,“我不去阻止他的原因,是因為他已經做好了迎接自己接下來的結局的覺悟了。法律和警察都並不是萬能的,他們也是有疏漏的。有的時候,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而他接下來或許會被警察抓住,收到法律的製裁;也或許會逃亡在外。但總之都不會是什麼好的結果。”
……所以現在事情隻能這麼結束了麼?
她的話說完,一時間,三個小孩都有些沉默下來,茫然地跟著真紀真的腳步往外走去,不知道還要再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好。
他們漸漸遠離了那片區域,脫離了那片黑暗,前方的道路逐漸璀璨的燈光照得越來越亮。
三聲槍聲從身後傳來,周圍樹上停歇的雀鳥被驚起了一片,紛紛張開翅膀向著不同的地方飛去。
而真紀真牽著他們的手繼續向著前方走去,沒有絲毫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