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紀真回過神,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手,眼眸彎成月牙。
“畢竟我昨天和中也君說過的哦?會把中也君也當作家人來對待。回家的話當然也要帶上家人一起。”
中原中也眼眸亮了起來,很乾脆地點了點頭:“一起!”
得到了答案的小孩於是又開開心心地放心扭頭繼續玩自己的去了。
“蘭波君目前的情況也是準備待在橫濱的吧?這樣的話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呢?如果你一個人離開的話,我會很擔心的。”
真紀真對著蘭波眨了眨眼睛,毫無異樣地直接便提到了這個話題。
“大戰還在繼續,外麵的危險有點多呢。”
“如果不會給你們添麻煩造成困擾的話,是我的榮幸。”蘭波優雅地笑了笑。
“其實我的情況也比蘭波君也沒好多少,包括對這座城市的了解也是,蘭波君完全可以將我和托爾當做是從另一個世界突然到此的意外來客。如果能有人一起的話就再好不過了。”真紀真坦然笑著說。
“不過……蘭波君願意留下的話,可以順便和我定下一個‘契約’麼?”
蘭波沒有回答同不同意,而是問:“是什麼樣的契約?”
“我希望,蘭波君可以答應我,不管遇到了什麼都不要輕易地死掉,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請呼喚我的名字吧。然後,請努力活下去。”
真紀真將手指貼在臉頰上,聲音慢聲細語的,臉上笑意溫柔,居然像是有點不太好意思。
蘭波的眼睛驚訝地微微睜大。
“為什麼?”他問。
他以為她會提出一些……彆的什麼的要求。
儘管在微笑著,但真紀真臉上的卻並非是羞澀之類的曖.昧的表情。
“因為蘭波君對我很重要。”她說,“那個時候蘭波君向我發出了求助,而我也選擇了蘭波君,所以當時的我才能穩定下來。如果蘭波君死掉的話,我會很困擾的。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歪了歪頭,一本正經地回答。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的身體在逐漸惡魔化……若說原本的她還隻傾向於半個瑪奇瑪,但到今天完全穩定下來時,已經是趨於與電鋸人對決時的瑪奇瑪了。
而丟失了那副眼鏡之後,就連精神方麵也被身體的變化影響;更彆說這片土地、乃至這個世界由於戰爭的緣故,人類對於“支配”的恐懼每日都有增無減,再度強化了屬於“支配惡魔”的力量。
如果不是她本身經過了那十多年的鍛煉,現在的自我意識還算完整,那個時候恰好遇到了蘭波求救、而她又下定決心不收取任何代價救下他,又在之後以自己的意誌又將中原中也接納作為新的“家人”,或許再那麼下去,她會被同化為“瑪奇瑪”也說不定……
當然無論如何,她也都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而從這種層麵上來講的話,現在的中原中也和蘭波便像是穩定她的“錨”。
蘭波是她作為“真紀真”而第一個伸手救助的人類;而中原中也是她的“家人”、同時也是她的“觀察對象”——有著人類外形於非人內核的中原中也能否作為人類而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呢?真紀真是這樣想的。
如果蘭波突然死掉了的話,有一半的可能她還是“真紀真”,還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她繼續向“瑪奇瑪”而邁進……但她目前隻想做“真紀真”呢。
“當然,作為契約的代價,唔……我目前似乎沒有什麼可以給予你的呢。”真紀真苦惱地皺了皺眉,又很快舒展開來。
“有了!那麼這樣吧——代價是,蘭波君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一個你希望的、我可以做到的要求,不管是什麼都可以。那麼,這樣可以麼?”
蘭波的表情更奇異了。
這完全可以說得上是隻有他一個人受益、極不對等的“契約”。對她自身而堪稱沒有半點好處。她為什麼要與他定下這樣的一個約定?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所謂的“喜歡”麼?但是——無論是從神情還是肢體語言,他都能看出來她對他絕非是那種“喜歡”。蘭波以一個法國人的直覺如此篤定著。
“這樣真的好麼?”他情不自禁問道,眼神中是遮掩不住的疑惑。
“這樣的契約對真紀真小姐你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好處吧?”
“不對哦。”
真紀真搖了搖頭,否認道:“雖然看上去是對蘭波君你隻有益處,但是這份契約裡——其實也剝奪了蘭波君你追尋死的權力呢。也就是說,哪怕蘭波君你主動想要放棄生、尋求死亡,也是不可以的哦。”
“那麼,如何呢,蘭波君願意和我定下這份契約麼?”
真紀真用那雙魔魅般的金色眼睛沉靜而認真地注視著他。
她的嗓音甜蜜而輕快,似乎很愉快的樣子,眼眸都微微彎起。暖金色的陽光灑落在橘粉色的長發上跳動,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那雙眼瞳中都似乎有溫柔的波光在閃爍著。
在她的注視下,蘭波的所有的未儘的思緒似乎都沉入了金色與黑色交織的漩渦深淵中,於陡然間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眩暈。
一瞬間,蘭波完全理解了她話中的意思。
“這是何等傲慢的發言、何等傲慢的契約。”他歎息般開口道,長長的睫毛顫動般眨了眨,蓋下眼眸中的金綠色,而後緩慢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真紀真小姐,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那麼,我同意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