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之後,戰場緩緩歸於平靜。
如果不去看那滿地的屍骸,誰都想象不到,在這片田野上曾經發生了一場天昏地暗的廝殺。
戰場周圍點起了一個又一個的火堆,將整片田野照得通亮。
模範旅的醫護人員在第一時間進入戰場搶救傷員。
周圍血腥味濃鬱、殘肢碎肉滿地,野戰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很難適應這樣的環境,初到的時候紛紛趴在地上瘋狂嘔吐。
戰場中間傳來傷員的陣陣呻、吟,聽到這些聲音後,醫生和護士終於強撐著身體,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
經過半個月的緊急醫療培訓,蔡玉萍和周紅已經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急救護士了。
她們唯一欠缺的是便是真真正正走上戰場的經驗。
剛開始的時候吐的天旋地轉,幾乎將胃裡的食物嘔得一滴不剩。
但是她們很快看到了等待急救的傷員,看到了那些經曆血戰之後痛苦疲憊的士兵。
比起士兵們經曆過的艱難和痛苦,自己這些醫護人員簡直像是溫養的鮮花。
蔡玉萍和周紅不停的給自己打氣,然後隨周圍的同伴一起進入戰場尋找己方的傷員。
真正忙碌起來之後,一切反倒沒有那麼可怕了。
她們很快就變得全神貫注起來,戰場上己方的傷員越來越少。
半個小時後,所有的傷員都得到了基礎的醫療救助,一些沒有死的小鬼子也被逮了出來。
臨時醫療站裡的事情忙完之後,蔡玉萍和周紅又回到戰場上,檢查是否有遺漏。
水田裡屍橫遍野,模範旅的弟兄們正在收斂犧牲弟兄的屍骸。
周紅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水田裡,不時會彎腰翻動田裡的屍體。
如果已經確定犧牲,那麼她便揮手讓士兵過來抬走屍體好生收斂。
她的神態專注認真,不願意放棄一絲希望。
忽然,前方一個裹滿泥漿的黑影輕輕翻動了一下,水田裡水波蕩漾。
‘還有人沒有死!’
周紅心裡一喜,快速來到黑影邊上。
因為那人全身裹滿了泥漿,看不出軍服原來的色彩,周紅先入為主地將之認做模範旅的弟兄。
“啊!”
她輕手輕腳的將那人翻過來,卻見那人的半邊臉頰已經被彈片削走了,露出了白色的牙齒和猩紅的血肉,好像魔鬼一般。
穩定心神之後周紅急忙掏出繃帶,幫那人擦去臉上的汙泥和血腥。
那人的眼睛緩緩睜開,先是露出迷茫之色,緊接著迷茫的眼神變得如野獸一般凶狠殘暴。
“你不要擔心,隻是皮外傷,醫生會幫你……”
周紅一邊熟練地給傷員包紮,一邊下意識的出口安慰。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懷中的傷員忽然張開血淋淋的大嘴。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傷員挺直身體,大嘴直逼周紅的頸動脈。
“啊!”
周紅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推開傷員,潔白的繃帶灑的到處都是。
可是傷員的一雙手抓住了她的腳,全身都壓了上來。
滿是鮮血和汙泥的手掌使勁地摁著周紅的腦袋,不顧一切地想要把這名白衣護士按到水田裡淹死。
“唔唔唔…………”
大驚之下周紅很難使出力氣,腦袋被埋入泥漿裡,黑紅的泥水裡咕咕的冒起氣泡。
“啪嗒……啪嗒……”
聽到有人踏水而來,緊接著頭上的重力便消失不見,周紅吃力地從淤泥裡鑽出來,貪婪地大口呼吸。
蔡玉萍也聞聲趕過來,將小姐妹擁抱在懷裡,並用清水幫她清洗臉上的泥漿和鮮血。
周紅的身體顫抖著蜷縮成一團。
兩三個正在收斂屍骸的士兵站在她們的身邊,周紅聽到一個人說道:
“明明已經排查過一遍了,不曾想竟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排長,這狗日的差點又殺咱們一人,怎麼弄他?”
一名滿臉汙血的少尉扭頭看了抽泣的周紅一眼,目光停留兩秒鐘,然後轉身走向那個鬼子傷兵。
他根本沒去看鬼子傷兵的臉,而是抬起右腳踩在鬼子的脖頸上,一點點的用力,讓鬼子傷兵的腦袋深深地陷入淤泥裡。
另外兩個士兵也急忙上前幫忙,踩住了鬼子士兵的身體和雙手。
蔡玉萍和周紅目瞪口呆地看著鬼子傷員在水田的淤泥裡蠕動掙紮,就好像是一隻被砍掉腦袋的公雞,在徹底失去生機之前蠕動掙紮得最為厲害。
少尉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兩個士兵卻似乎有些難以堅持了。
終於,蔡亞萍和周紅看到鬼子的身體徹底沒了動靜,軟趴趴的陷在淤泥中。元寶小說
少尉又對著鬼子腦袋的位置踩了幾腳,這才停止動作,對兩個士兵說道:
“你們陪著這兩位白衣天使,保護她們的安全,切不可再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
士兵答應一聲後,少尉緩緩走向遠處的戰壕,魁梧的身形消失在蔡玉萍和周紅兩人的視野裡。
“呼!”
孔萬義跳進戰壕之後摸索到一支香煙,點燃後舒服的猛吸了一口,感覺全身的細胞都在歡呼。
他一邊抽煙一邊沿戰豪緩緩的向前走著,下意識的前往攻擊前的位置。
那裡還有他的十幾塊大洋。
他很快就來到了放大洋的地方,白花花的大洋靜悄悄的躺在沙袋上,數量不多不少。
最先隨他一起放下大洋的那位二等兵不知是生是死,七枚大洋整齊的排列在沙袋上,和衝鋒發起的時候一模一樣。
孔萬義將自己的大洋拾起來,在手中掂量幾下,享受地聽著大洋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他繼續沿戰壕向前走,沙袋上還能看到好多的大洋,他們的主人很多都回不來了。
令孔萬義沒有想到的是,日耳曼教官老雷也在看著戰壕裡的大洋,目光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