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敲開家門,就見門房周大一副如釋負重的模樣:“老爺, 您總算回來了, 一個先生自稱是《北平小說報》的主編, 已經在屋裡等了您一個下午了!”
安歆昨天才把稿件寄出去, 今天《北平小說報》的主編就找上門來了,看來他們報社是對他的稿件特彆滿意了。
安歆走進前廳,就見一個麵白有須的中老年文士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 見到安歆後他先是驚喜地站了起來, 待看清安歆的麵相後這份驚喜就變成了失落, 但還是客氣地給安歆拱了拱手:“我是《北平小說報》的主編, 這次是來見昨日給我們報社投稿的林鐘七先生的, 不知您是林鐘七先生的什麼人, 可否替我引見先生?”
被人晾在了這裡一下午, 這位主編行為舉止都沒有帶上一點火氣。要麼就是這位主編的涵養非比尋常, 要麼就是他對安歆的稿件格外滿意了,從這個主編的話看來, 顯然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點。
隻是他的年齡看起來就那麼具有欺騙性嗎?先是楊經綸, 後是這位主編, 兩人不約而同很有默契的都沒把安歆當成真正的作者。
安歆回答:“我就是林鐘七, 你找我有什麼事?”安歆的生日是六月七日,林鐘是六月的彆稱,林鐘七故此得名。
張熙貫到底比楊經綸年長, 倒沒有像楊經綸那般驚訝,不過他隨後的狂喜就如楊經綸那日般熱烈真摯了, 他捋了捋胡子,邊笑邊搖頭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沒想到老朽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安歆也笑道:“也是我年紀太輕了,先生之前誤會也是正常,先生若有事,不妨先坐下來,我們細細說來便是。”說罷他看了一眼主編身側光禿禿的桌麵,拱手致歉道:“我喜靜,所以家裡也沒什麼伺候的人,怕是唐突了先生。我前日剛買了二兩上好的碧螺春,如今正好讓先生品鑒一番。”
張熙貫哪怕心中還有一絲火氣,在安歆這番話下來也隻覺得說不出的熨帖,他也是個愛茶的,如果是平時肯定要好好品嘗,隻是此時他的心宛如貓爪在撓,迫切地想要知道《王朝崛起》的後續劇情發展,所以就阻止了安歆起身的動作,不好意思的說道:“實不相瞞,我上午看過先生的文稿後就茶不思飯不想,迫切想要得知後續的劇情發展,所以才貿然上門拜訪先生。”
安歆恍然,隻是地主家餘糧也不多啊!在安歆告知了主編他手裡也隻有兩萬餘稿後,他看起來明顯十分失望,但是還是要來了安歆接下來的稿件饑渴地看了起來。接下來無論張熙貫怎麼懇求安歆都鐵石心腸不為所動,張熙貫隻得作罷。然後他便給安歆說起了正事:“我們打算明天頭版刊登您的《王朝崛起》,稿費的話,我們報社給您定為千字三元,您看如何?”
“好,這個價錢已經很公道了。”
對於安歆這個還沒傳出什麼名氣的新人來說,這個價錢已經很高了。要知道安歆在《文學報》連載了那麼久,報社才把他的稿費漲為千字四元呢!而且《王朝崛起》畢竟是一部長篇小說,完整鋪展開來起碼要百萬字以上,寫起來可比《鼠眼看人低》賺錢多了。
“我們報社的小說連載都是日更的,先生您要多多存稿才是。”張熙貫說這話還是帶有幾分私心的,安歆多存稿他不就可以多看點兒了嗎?而且他也沒騙安歆,他們報社的確以日更連載小說為主,頂多……頂多就幾篇小說周更嘛!
安歆點頭:“這是自然,我會每天交給編輯三千字更新的,隻是……”
張熙貫心頓時提了起來,隻是什麼?該不會他對他們報社開出的價錢還不滿意?他倒是不是不能開出更高的價錢,隻是一開始開價太高,以後還怎麼漲價?
正在張熙貫滿心忐忑想東想西之際,就見眼前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聊了那麼久,還未請教過先生尊姓大名?”
張熙貫:……
啊呀!他見到作者太興奮了,竟然連名字都忘記報出了!如此低級錯誤竟然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讓編輯部那些兔崽子們知道了不得笑死?
他臉色泛紅,連忙對林先生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兩人又寒暄一會兒,他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