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涼太終於沒忍住哭出了聲。
“老天無眼!先生那般的人品,為什麼就不能讓你多活幾年!”他終於還是沒忍住道出了剛才就哽在他心口的那番隱憂:“是不是因為我的出現讓先生逃過了那場暗殺,所以老天爺才要先生生了重病來維護曆史走向……”
“原來你一直在自責。”安歆被逗笑了,他拍了拍中村涼太的手,由衷說道:“你不必自責,我還要感謝你才對。”
少年琥珀色雙眸熠熠生輝,明亮滾燙地宛如永遠發光發熱的太陽:“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因為你的存在,我會死得更有價值些。”
送走中村涼太的當天下午,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登門拜訪了。
望著那張平平無奇的麵容,一個名字突然跳到了安歆的腦海裡:“廖房……?”
廖房驚喜的走了過來,有些手足無措:“沒想到先生您還記得我。”
安歆笑著點了點頭:“畢竟當初我可是放狗咬過你……你的傷已經好了?沒嚇到你閨女吧。“
廖房感動得紅了眼圈,哽咽著回答:“好了,我都好了,沒嚇到我閨女。”
“沒想到你會來看我。”安歆淡淡一笑:“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廖房躊躇了一會兒,在安歆身邊蹲下,小聲說道:“先生,我送你離開,去美國治病吧。”
安歆驚訝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廖房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急急解釋道:“我是真的想救先生的,我跟的大哥在青幫裡還算能說得上話,可以由他來安排您坐船去美國,他們追不到美國的!”
望著廖房焦急的臉頰,安歆的腦海突然靈光一閃,有了短暫的明悟,“那天夜裡給我扔紙條的,是你?”
廖房輕輕點了點頭。
“那日絆了我一腳的……”安歆探究地看著他。
廖房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在明白一切後,安歆突然有種想大笑的衝動。
他那日不過是為了不得罪青幫,所以才給了廖房療傷的錢,扯了一些鬼話後就放了他一馬。但是誰能想到呢?那日種下的因竟然能結出如此善果。
在中村涼太所在的世界線上,他應該就是在廖房背後勢力的運作下流亡到了美國。
可惜,即便他都逃去了美國,還是沒有躲得過他們的暗殺。
“是誰?”他用氣音問道:“那日暗殺我的,是誰?”
這次廖房猶豫了許久,才輕聲念出了那個名字。
也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安歆的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安歆問廖房道:“張通覺和你家大哥是不是不對付?兩人有仇?”張通覺就是那隻暗殺他的走狗的名字。
廖房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安歆並不怎麼吃驚。他吃力地想從床上爬起來,廖房連忙過來扶著他,“先生,您要乾什麼?”
“麻煩你扶我去書桌那裡,我想要寫封信。”
在廖房的攙扶下,安歆慢慢挪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後抖著手在信紙上寫了幾段話。接著他把信紙裝進信封裡,遞給了廖房,“可以麻煩你把這封信交給你大哥嗎?”
廖房雖然不明白安歆的用意,但還是拍著胸脯保證道:“我一定會把這封信送到的。您不知道,我大哥可愛看您的《王朝崛起》了,您如果拜托他的事不是很麻煩的話,他一定會答應的。”
“對了,還有關於去美國的事……”
安歆笑著打斷了他的話:“這些,先等你大哥收到信後再說也不遲。”
“可是……先生您的身體……?”
安歆微笑著保證道:“在收到回信前,我會拚儘全力活著的,你不用擔心。”
匹夫一怒,不過伏屍二人,血濺五步罷了。
反正都要死了,就讓他死的更有價值一些吧。
張通覺注視著眼前的那個少年。
他看起來已經很虛弱了。
臉色慘白, 雙頰微陷,唇色發烏,因為久病,身上彌漫著一層淡淡的中藥苦味, 青衫套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 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你就是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