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符士德就從紅葉鐘表師的口中聽說,鐘表師的圈子裡似乎有曾經和鹿伯父之間的關係談不上多好的大師,對他這位鹿首鐘表店裡僅存的鐘表師有些好奇。
雖然談不上是專門針對他這種新人,但這些在圈子裡稱得上是德高望重的大師隨意一個舉動都會對他造成影響,彆的不說,至少鼴鼠集團那邊屬於槲櫟的選擇就會稍作偏移——就算有紅葉鐘表師的介紹,槲櫟也不至於放著一位圈子裡有名的大師不選,而去找符士德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
隻是符士德沒想到那位大師的動作竟然這麼快,這就直接來到店裡等著自己了。
給兩人倒了杯茶,符士德剛坐下就聽見千年公蒼老的聲音傳來:“這店裡的東西,都是他親手做出來的?”
千年公進來之後目光首先就落在了擺在店裡的那些鐘表作品上,口中的“他”指的自然也是鹿伯父,在這個老人麵前,鹿伯父也隻能算是個小年輕。
符士德點點頭:“都是鹿伯父的作品,不過這裡擺著的都是些比較普通常規的款式,隻有一些特殊的定製才……”
話還沒說完,符士德就聽見這個老人哼出一道鼻音,“這店裡擺著的東西就已經是那小子作為鐘表師水平最高的展現了,什麼特殊定製的鐘表,不過是裝模作樣的東西而已!”
符士德深吸口氣,“就算是拿來裝模作樣的東西,也沒見您這位大師能看明白啊。”
“以前有傳聞說一位圈子裡的大師拉不下臉皮,沒好意思親自過來,隻能托關係聯係一些和鹿伯父有過往來的顧客,想從他們手裡看看鹿伯父為他們定製的鐘表作品,隻可惜自己半點沒看懂,拆解的時候還觸動了核心,彆說簡單的維護工作了,事後還給那些顧客賠了好幾件鐘表作為補償。”
符士德說著瞥了一眼麵前的千年公,這個老人的臉色一下就拉了下來,“當然我相信您這樣德高望重的大師肯定和那些頂著大師稱號但本身卻沒什麼水平的東西不一樣,他們那些沽名釣譽的敗類怎麼能與您這樣光輝偉岸的形象相提並論呢是不是?”
“和那些個東西並稱大師,我也為您感到不忿!”
紅葉鐘表師低著頭,安靜喝茶,縮在沙發角落數著時鐘上的十二個大刻度,他以前怎麼沒覺得這十二個數字這麼好看呢,這次難得有機會鑒賞鹿先生的作品得多看會兒。
隻是麵對符士德的話語,這位千年公也隻是接著冷哼一聲:“水平不知道有幾分,但說話的本事卻不小!你作為那小子的傳人,真的能夠看懂他那些所謂特殊定製出來的鐘表是怎麼回事?還將其稱之為‘鐘表’?誤入歧途還將其奉為圭臬,簡直荒謬至極!那個小子真是誤人子弟,早知如此,當年就該直接將他從千年派係裡趕出去……”
符士德認真的看了看這個老人,有些遲疑,之前在店外他確實沒看出來,隻是現在看多幾眼之後覺得似乎有點眼熟。
好像在哪裡看見過,似乎是……之前在整理鹿伯父遺物的時候,那本往年的相冊裡?
當時符士德是為了尋找鹿伯父以前的相冊,看看其中有沒有和“蘋果爵士”相關的線索,隻是翻來翻去也沒有找到,就暫時放棄了。
不過在那裡麵倒是看見了不少往年的老照片,鹿伯父年輕時到過很多地方,每到一座城市就留下了照片,跟彆人的合影也有不少,其中似乎就有一張和鐘表師相關的合照,一群人站在鐘樓下,背靠著巨大的時鐘指針。
那張照片裡站在鹿伯父身邊的中年人好像就是眼前的這位千年公,隻是當時在照片裡留下的身影顯得較為年輕,而且左臂也不是鐘表義肢,還未進行過改造。
所以符士德先前一眼也沒有認出這個老人,畢竟眼前這位千年公身上的特征全在那條鐘表義肢上了,加上時光歲月留下的蒼老痕跡掩蓋了他的麵容,符士德能認得出來就怪了。
一想到在鹿伯父收藏的合照裡見過這位千年公,並且看照片的樣子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也並沒有傳聞中的這麼僵,符士德就有些拿不準狀況。
“原來鹿先生竟然是千年派係出身嗎?!”
符士德還沒開口,就聽見旁邊傳來紅葉鐘表師驚異的聲音。
千年公聞聲之後一張老臉的表情顯得更難看了:“他早就被我趕出去了!什麼千年派係出身,我不承認那種誤人子弟的家夥!”
符士德乾脆直接從櫃子裡翻了翻,把之前和小露一起整理出來的相冊拿了出來,翻到了那一頁的大合照。
一群年齡各異的人站在鐘塔下,背靠巨大的時鐘指針留下了合影,拍下這張照片時候的鹿伯父還很年輕,朝氣蓬勃的站在鏡頭前麵,兩鬢已有些許白發的千年公站在他的身後,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符士德和紅葉鐘表師兩人對著照片看了看,再看看坐在沙發上的千年公,各自點了點頭:“就是本人!”
“站在中間的這位老人是上一代的千年公閣下……這位是重新編撰了鐘表師基礎教材的導師,目前在鐘表師協會裡任職;這一位則是人稱史上最年輕的鐘表大師,年紀和我差不多,可能還小那麼幾歲,就已經站在了鐘表師領域的頂峰!這些人全都是出身自千年派係的鐘表師,鹿先生的這張合照真是……”
紅葉鐘表師比符士德知道的更多,對這張合照上的每個人都能叫得出名字,距離這張照片所記錄的時刻已經過去幾十年,現在這張合照上的人都成為了領域內的泰山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