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時分,省城大街上。
風餐露宿跑了兩天的師徒倆,終於進城了,準備找個地方祭一祭五臟廟!
兩人朝商業街走去。
民國的省城破破舊舊的,比不得後世,但街上還是很熱鬨的。
一眼看去,幾條主要街道車水馬龍,有自行車,有黃包車,還有輕軌電車。
而街道兩旁,人來人往。
有車夫,有穿著時尚中山裝的男男女女,有穿著民國風校服的學生,也有穿著西裝的鬼佬,穿著長袍的本地土豪......
不遠處的空地上,一些走江湖的,正拉著架勢在賣藝。
一個年過花甲,瘦骨嶙峋的老漢,手中使著一對木錘,舞的呼呼生風。
一旁還有個灰頭土臉,半大的孩子,手裡拎著個破鑼,敲敲打打,賣力的在吆喝。
一眼掃過,全是眾生百態,遍地的人間煙火氣。
時代仿佛在此刻凝聚,交織出了截然不同的氣息。
“號外號外,京都多所高校學生罷課,工人罷工,抗議北洋內戰不休。”
“號外號外,東北王橫掃一方,三省大權儘在掌握。”
這是報童在吆喝。
報童,一個很有時代氣息的職業。
大多是些貧苦兒童,靠著賣報紙勉強過活,《三毛流浪記》裡的三毛就曾乾過這個。
常年待在龍虎山,消息閉塞,張之維正打算去買一份報紙了解一下當今局勢。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亂。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頭戴瓜皮帽的老人,被巡邏隊給逮到了。
“幾位爺,有什麼事嗎?”老人點頭哈腰的說道。
巡邏隊圍著老人“把你的帽子摘了看看,隔著老遠我就聞到你頭上的酸臭味了。”
一聽此話,老人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祈求著巡邏隊的人放過。
“幾位爺,饒命啊,饒命啊,幾位爺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你跪什麼?大清已經亡了,你不準跪,你要站起來,我們也不要你的命,我們隻要你剪掉辮子!”
巡邏隊的人說著,一把揪掉了老人頭上的瓜皮帽。
露出帽子下,盤成一盤的辮子。
清朝亡了之後,民國官方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為由,不準百姓再留野豬皮發型,所有辮子一律剪除。
這條命令,最初在全國大受抵製。
前朝近三百年的統治,讓那條長辮形成了不少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必需品。
下令強行剪辮時,滿街都能見到呼天搶地、磕頭哀求留辮的人們。
現在,剃發令已經推行過一段時日,除了一些奴性很深的人,很多人都適應了新的發型。
麵前這個老人就是奴性很深的。
跪在地上,頭一個接著一個的磕,一邊磕頭一邊還抽自己的耳光,看起來熟練無比。
想來早些年沒少磕頭,沒少抽自己的耳光。
這種人見多了,巡邏隊的人也不為所動,一把抓起老人的辮子,從發根開始,哢嚓就是一剪刀下去。
一條留了幾十年,大半年洗一次的肮臟長辮落地。
老人一臉絕望地摸了摸頭頂,確定永遠的失去了辮子,身體一軟,斜倒在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