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端起酒杯,說道;“咱們共飲一杯,祝願萬歲爺身體康健,祝願大軍早日凱旋。”
眾將官紛紛舉杯,大夥相互敬了敬,一同喝了。
洪承疇放下酒杯,笑道;“行了,大夥多吃菜,坐吧,坐吧。”
眾將官坐下來,繼續吃席,閒聊起來。
聊歸聊,沒人敢說李建安的事情。大夥有意尋找一些輕鬆愉悅的話題,比如娘們,比如武藝,氣氛和諧而又熱烈。
李建安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和眾將官有說有笑,打成一片。
宴會結束後,李建安幾個人回歸靖海營。
尚可喜有些喝高了,李建安讓張麻子送他回去睡覺。
陳洪範似乎心情不佳,和李建安在帳篷外麵賞月。
說是賞月,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哪有什麼月亮,隻有一彎月牙。好在星羅棋布,璀璨動人。
陳洪範仰望著星空,有些唉聲歎氣。
李建安問他;“你怎麼了?興致不高啊?”
陳洪範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你發現沒有,很多人對咱倆都有些刻意疏遠了。”
李建安道;“今時不同往日,疏遠我還不是理所當然嘛。”
唉!陳洪範歎了口氣;“人心不古,世道艱難,以後的日子可越來越難混了。”
“陳哥。”李建安忽然喊了一聲。
陳洪範愣住了,在他的記憶裡,這個稱呼好像是第一次出現。
陳洪範看著李建安的臉,模糊的光線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建安道;“陳哥,他們都疏遠我,你怎麼不怕?”
陳洪範笑道;“嗨,我陳洪範天不怕地不怕,我怕什麼!你是我一手提拔的,我因你得福,也就做好了因你降禍的準備。禍福難測,自古難兩全。”
李建安道;“今晚多謝你為我周全,不然這麼大場麵,我肯定應付不來。”
陳洪範擺手;“哎!不可妄自菲薄,今晚你應付得很好,從容自若,氣度都出來了。”
李建安笑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陳洪範猶豫一下,四下看了看;“等趕跑了多爾袞。我就要進京受封。萬歲爺見了我,肯定會讓我看著你。到時候你有啥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我肯定想著辦法,幫你周全。”
李建安道;“多謝大哥幫我周全。大哥隻管放心,千難萬險,絕不會連累大哥,也不會讓登州的百姓們為難。”
“登州已經出了孔有德和耿仲明,不會再出現李建安和震天東。”
陳洪範見李建安信心滿滿,高興笑了;“有想法就好。哥哥多嘴問一句,朝鮮那邊,你還有聯係嗎?”
李建安道;“還有聯係,這幾年給我送了不少禮,我也回了不少東西。”
陳洪範笑道;“那就好。朝鮮那邊還是要維護好。將來如果北伐遼東,朝鮮是個好幫手。若不然,沒準也是個退路。”
李建安道;“兄長所言高瞻遠矚,我記下了,肯定會有所安排。”
陳洪範道;“多餘的話不說了,外麵冷,回去休息吧。”
李建安送了幾步,看著陳洪範回去了。
李建安回到帳篷,二狗子已經睡下了。李建安沒有打擾他,自己睡下了。
睡到後半夜,二狗子打起呼嚕,咬牙放屁帶哼哼,夢裡不知跟誰吵架,罵罵咧咧的。
李建安正要爬起來給他一腳,忽然聽見帳篷外麵有動靜。
“狗哥!狗哥!”外麵輕聲呼喊,像是尚可喜的口音。
“誰在外麵?”李建安輕聲喝道。
“是我,小喜子。”尚可喜呼喊道。
“進來吧。”李建安道。
“方便嗎?”尚可喜說著,已經撩開門簾。他一隻手伸進來,一下就把門簾的掛鉤打開了。
帳篷裡麵隻有一盞豆燈,尚可喜貓著腰走進來,鬼鬼祟祟的,活像一個小偷。
李建安坐起身來,用被子包裹住身體;“過來吧。”
嘿嘿,尚可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看了看二狗子,躡手躡腳走過來,跪在李建安床前。
李建安奇怪,輕聲問他;“這個時候,你有啥要緊事?”
尚可喜道;“王爺,我有件大事跟您商量。之前您不是交待我,讓我想辦法換回那邊的家人嘛。我從俘虜裡麵,找了個相熟的阿哈,偷偷把他放去那邊傳話。”
“我已經和多爾袞談好了,多爾袞答應了,隻要把皇太極的屍體送過去,他回去後,就派人送來我的家人。”
李建安道;“可是首級已經送到京城,你又去哪裡弄來?”
尚可喜急忙擺手;“不要首級,隻要屍身就可以。皇太極是大清的假皇帝,屍骨無存總是不體麵的。多爾袞也知道首級要不回來,拿回屍體就行。”
“我原本想著用一個假屍體送過去,可是害怕那邊辨認出來,反而害了老婆孩子。”
李建安皺起眉頭;“所以,你想送真的過去?”
尚可喜委屈起來;“王爺,我也是沒辦法了。韃子那邊恨毒了我,多爾袞回到沈陽,肯定要拿我的家人開刀泄憤。我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機會了。”
李建安道;“多爾袞信得過嗎?”
尚可喜道;“多爾袞一向以英雄豪傑自居,相信不會言而無信。”
李建安沒有接話,而是思慮起來。
皇太極的屍體就在靖海營中,韃子兵幾萬屍體,除了重要的權貴以外,其它都挖坑埋了。
皇太極的首級已經送到京城,他的屍體其實沒什麼重要價值,無非就是等待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