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心裡隱隱知道, 在那個雷暴天之後,太宰治變得有些不對勁, 儘管自己好像已經把他從危險的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然而,心中的不安定感卻始終揮散不去。可惜的是,除了看管得更嚴厲些,麵對如蚌殼似的太宰治,五條悟也著實沒有彆的辦法。
他雖不乏耐心,但是隻能等待的被動卻依然讓人十分不快,尤其在做了那樣一個夢之後。
可他非常清楚, 太宰治絕不是用一般手段就能威懾或是解決問題的對象,弄不好甚至還會產生一係列沒必要的麻煩。
如此無法被完全掌控的局麵, 加上太宰治本人令人頭疼的性格和瞬息萬變的思緒都讓五條悟有種說不出的煩躁感。
對方表麵看似溫和實則說一不二從不與人商量的脾性和他本質上完全一致,這導致五條悟基本能想到如果正麵出擊後對方的反應會是什麼。
角色轉換過來, 他就非常能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對他的性格頭疼到不行還沒什麼辦法。
——因為打不過他。
強大的實力永遠都是肆意妄為的最大底氣, 哪怕那群高層對他氣得恨不得托夢來揍他, 但事實就是, 他們拿他無可奈何。
這種相處模式換成他和太宰治也一樣, 因為自己完全下不了手用強硬的手段去脅迫他。
況且, 就算自己真的狠心打他一頓, 那個總說怕疼的小鬼臨到頭恐怕會比誰的嘴都還緊。
因而哪怕有時候被氣的吐血,五條悟頂多也隻能一個人生悶氣進行自我調整,看著那張俊秀又無辜的臉, 安慰自己算了,難道還能分了不成?
但好在之後的日子裡, 或許是時間衝淡了一些問題,太宰的確老實了不少,身上那股淡淡的陰鬱也漸漸消失不見, 好像之前的樣子一般,即便覺得被看得緊也頂多隻是抱怨幾句。
儘管始終琢磨不清太宰治到底想乾嘛,接踵而來的工作卻依舊要做,五條悟沒太多功夫去研究透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課程,就又得打包上太宰治,兩人馬不停蹄地繼續前往京都。
京都算是咒術師的老大本營之一,原本的管轄輻射區應該不缺咒術師輪崗祓除咒靈,但這一次卻又比較棘手,前去祓除咒靈的人員無一不是重傷,這才緊急把在東京的五條悟臨時調過去降低傷亡率。
這種決策對於上位者來講當然是最佳的,可要是把這種行為當成是理所應當那可就不要臉了,可偏偏咒術界的高層都是這麼一群蠢貨,而五條悟本人也渾然不覺的有什麼不對。
反正這在他眼裡都是需要解決的。
“所以這才是你勞碌命的真實原因。”
新乾線上,太宰治懶懶地打著哈欠道,他的語氣聽上去漫不經心,鳶色的眼底卻一片冰涼。
偶爾“欺負”一下五條悟來玩這種事,隻能他來乾,不需要彆人來代勞。
“這倒是無關緊要。”五條悟抱臂靠在椅背上,那頭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醒目又耀眼,“不是我也會是彆人的。”
但重點並不在這裡。
太宰治眯了眯眼沒再多說什麼。
這次任務的地點位於一個非常偏遠的鄉村之中,唯一的旅店也距離這個村落大老遠。換成以前,五條悟可能會在市中心定個高檔酒店把太宰治扔進去,自己去解決完任務瞬移回去。不過現在五條老師對某咒靈極其不放心,於是兩人隻好入住破破爛爛看著好像就馬上要倒閉的旅店裡。
五條悟雖然不是個在乎吃穿用度的人,但是麵對這環境也饒是讓他十分無語,“這是集裝箱吧?連個窗戶都沒有?”
而看著一身少爺氣的太宰治卻完全不在乎這些,一屁股就坐在床上,“不管在哪裡都是睡覺而已,倒是五條老師,你快去做任務啦。”
五條悟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好應付,明明是會抱怨蟹肉不新鮮的人,本來還覺得有點委屈對方,可他選擇這裡也不是沒理由。
這旅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任何交通工具,按太宰治的腳程就算想走,短時間內也絕對走不了多遠,而按照他祓除咒靈的速度,一來一回,根本花不了多少時間。
五條悟分得清輕重緩急,他看著太宰治開始打哈欠好像有點困的模樣,動了動嘴唇,“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治如今就像是繃在五條悟心中的一根弦,隻要對方不再他麵前就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也因此,這種焦慮大大增加了他的工作效率。
當又一隻快變成特級的咒靈連自己的死因都沒看清就被祓除時,五條悟甚至還有空閒拿出手機看看花了多少時間。
回去時房間的燈已經關了,太宰治連衣服都沒脫就躺在床上睡著了,明明個子不矮,卻老喜歡睡覺時縮成一小團。五條悟掀開眼罩盯了半天,才輕輕舒了口氣,對方閉上眼睛的模樣過分無害,又因為姿勢像是一隻有點自閉的小動物,實在讓人想伸手揉一揉。
而事實上他也的確這麼做了,仗著太宰治懶得睜眼,坐在床頭玩了半小時對方的頭和臉蛋,到最後還是某咒靈忍無可忍。
“這麼摸是想擼禿我嗎?五條老師?”
五條悟笑了笑,“哎呀~吵醒你啦。”說著他就一起擠到了床上,十分習慣地把人當抱枕似的塞進懷裡,“抱歉抱歉,繼續睡吧。”
任務向來是接二連三,第二天一到就意味著要趕去下一個城市,在這樣人口爆炸的時代隨之增長的包括咒靈數量,兩人都習慣了長期在外奔波,然而這一次顯然有了不同,就在五條悟準備帶著還似乎沒睡醒的太宰治趕往下一站時,突然接到了輔助監督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