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少了一個人,還是話最多的那個人,安靜不少。安靜歸安靜,陸醫生存在感是一點沒弱,沈旭注意反光鏡的時候也會用餘光看看副駕駛座上的人。
次數多了就被抓包了。
“沈旭。”
這是陸薄言第二次喊他的名字,和上一次無線電傳遞的不一樣,這次就在身側,不再是無奈隱忍的歎息,帶了點笑意,像是提醒他專注,又像是告訴他“你在看我,我知道了。”
沈旭耳朵輕輕動了動,像是被順毛摸的小動物,舒服得幾乎要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他克製地坐直了一點,輕咳兩聲:“怎麼了?”
“謝謝沈老師送我回家。”
沈旭呼吸重了一點,半晌才應聲:“嗯。”
招架不住。
還好信息素監測app沒發警告。
沈旭一直對自己的聲控屬性有很明確的認知,他最初認識淩楓就是因為聲音,但是陸薄言一個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醫生,為什麼聲音總是那麼犯規。
電台放著抒情的歌,溫柔的歌聲在曖昧叢生的空氣中流轉,後半程沈旭一眼都沒往陸薄言那看,即便看反光鏡,也要克製著不去注意他。
陸醫生也很配合地沒有再招他。
陸薄言的住所跟沈旭想的不太一樣,他本來以為會是公寓,再配上簡潔得如同樣板房的裝修,非常符合陸醫生穿白大褂時的極致冷感,沒想到會是彆墅。
還是帶花園的彆墅,原木色的柵欄上爬滿了薔薇,這個時節已經有花朵陸續開放,走近可以聞到淡淡的花香。
怎麼偏偏是薔薇,沈旭心情微妙。
屋子裡的裝修並不如沈旭所想的那樣冷硬,客廳的牆上掛了一幅巨大的用植物標本組合而成的畫,陳列櫃裡放著栩栩如生的動物模型,鳥類和爬行類居多。
沈旭的目光被一隻羽毛流光溢彩的鸚鵡吸引:“它看起來好像活的。”
陸薄言把一杯檸檬水放在他麵前:“是標本。”
“怪不得……”沈旭話說一半忽然卡殼,“標本?死的?”
這個死不是與活物相對的死物,而是跟生相對的死。
“抱歉。”
沈旭搖頭,他還不至於被標本嚇到:“沒有,就是有點驚訝。”
驚訝完了還有點好奇,站在陳列櫃前一一看過去,驚歎:“好漂亮啊,都是自己做的嗎?”
“不算複雜。”
沈旭覺得陸薄言的複雜跟他的複雜可能不太一樣,他小時候做花草標本都沒成功過,最後突發奇想剪紙上色造假,並且因此被美術老師發現了繪畫天賦。
陸薄言之前好像說做了朵乾花標本?他指著牆上那幅巨大的畫:“那也是自己做的?”
“嗯。”
“這次做的會放進去嗎?”
牆上的畫框沒有裱死,隻是為了防塵。
“原本是打算裝裱之後送給你。”
“嗯?”沈旭收回視線,看向他,“原本?那現在呢?”
“現在想邀請沈老師和我一起裝裱。”
沈旭沒應:“哪有送人禮物還要人自己動手的?”
陸薄言頷首,加碼:“作為補償再加贈一枚勳章。”
沈旭好奇:“什麼勳章?”
“活動紀念章。”
沈旭想起來一個問題:“這種項目有補貼沒?”
要是沒有補貼,那不是忙活一周就一枚勳章?
陸薄言坦然:“有金錢以外的補償。”
沈旭一下就笑了:“陸醫生,公益活動哎,你說那麼直白。”
陸薄言眼中也有笑意:“那沈老師收嗎?”
沈旭看了眼勳章,問他:“你給我戴嗎?”
陸薄言就給他戴了。
沈旭從來不知道原來近一步遠一步差彆那麼大,一步以外是安全的社交距離,越過這一步,仿佛就有什麼不一樣了。
平時沒注意到的細節被放大,陸薄言的雙眼皮很窄,左邊耳垂上有一顆紅色的小痣,他身上有種通透的草木香,很淡,淡到沈旭無法分辨這是信息素還是彆的什麼。
“這樣可以嗎?”
陸薄言的嗓音低低的,沈旭垂眼,這角度正好能看見他的喉結,說話時上下滑動,倉皇移開視線,看都沒看勳章:“可以。”
偏偏陸薄言又說:“歪了。”
扶正以後陸薄言也沒有退開,而是仔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沈老師,你耳朵紅了。”
沈旭反手就把耳朵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