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寧侯是個大老粗,怎麼可能記得兒子平日喜歡吃什麼食物,唯一的印象,也不過隱約記得兒子臨睡前偶爾喜歡喝上一杯果酒,好方便入眠。
不過兒子酒量似乎不太好?
宣寧侯忍不住撓頭,想說這問題該去問他夫人,不該來問自己才對。
“嗯,”虞澤兮若有所思,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喜歡飲酒,這倒是有些特彆。”
並不清楚自家父親與皇上的對話,蕭偌回到景豐宮,坐在庭院裡,對著桌上的蟹黃酥內心同樣糾結。
鈴冬端了茶水過來,小聲勸道:“公子,您若實在擔心就彆吃了,大不了都賞給底下人去。”
“不成,”蕭偌皺眉搖頭,“這是禦賜的東西,若是一口都不吃的話,即使皇上不說,單是太後那邊也不好交代。”
罷了。
蕭偌沒有再猶豫,伸手撿起一塊蟹黃酥,入口便感覺一陣酥香傳來。
“公子怎麼樣?”鈴冬在旁邊緊張問。
“味道不錯。”蕭偌忍不住困惑。
禦廚的手藝固然不錯,可即便味道再好,也並沒有什麼特彆。
本來他還以為這酥點裡麵會被放入什麼東西,轉念想又覺得不會,那人畢竟是皇帝,即便想要報複他,也沒必要用下毒這樣卑劣的手段。
可不是下毒的話,為何要特意送一盒蟹黃酥給他?
蕭偌百思不得其解,皺著眉頭,慢慢將一整盒點心吃完了。
因為吃了點心,蕭偌中午沒什麼胃口,隻隨意喝了碗杏酪湯。
剛歇了晌,紫宸宮那邊便再次有人登門,這回來的卻不是董敘,而是另一名常在禦前伺候的葛薑公公。
身後跟著兩名年輕太監,手裡捧著四小壇美酒,放在桌上,一時間整個屋子都飄著濃濃的酒香。
蕭偌滿頭霧水,不明所以地望著桌上的酒壇:“公公,這是……”
葛薑個子不高,聲音也更尖細些,抿著唇笑道:“這是桑葚酒,梅子酒,竹葉青,還有木樨荷花酒,都是宮裡內酒坊新釀出來的佳釀。”
“皇上聽聞您喜歡飲酒,特地叫小的挑了這些送來。”
既然是皇上送的,蕭偌也不便多說什麼,隻能謝了恩。
等到人都離開了,才和鈴冬一起對著滿桌的酒壇發呆。
“公子,”鈴冬有些摸不著頭腦,“您什麼時候喜歡飲酒了?”
蕭偌搖搖頭,他也不清楚。
他酒量淺,偶爾喝上一杯,也都是夜裡睡不著時用來助眠的,根本談不上喜愛。
有什麼念頭在心底一閃而過,蕭偌忽然皺緊了眉。
自己才剛進宮一日,皇上便已經接連送了兩回東西,且還都是吃食,表麵上看來是對他的關照,內裡卻或許還藏著彆的深意。
比如,先前的蟹黃酥隻是讓他放鬆警惕的幌子,重點其實是在這些酒水上麵。
他酒量極差,一旦飲酒便有可能人事不知,如果此時再招他到禦前去,就不僅僅是丟醜那麼簡單了。
“那要怎麼辦?”聽到蕭偌的話,鈴冬也忍不住慌了。
蕭偌沉默不語。
鈴冬畢竟是小姑娘,突然碰到這種事情,瞬間急得團團亂轉:“公子不能飲酒,奴婢,奴婢將這些酒水都收起來吧。”
“不行。”蕭偌搖頭,和之前的蟹黃酥同樣,這是禦賜的東西,他不能一口都不喝。
“你去倒一杯過來。”蕭偌道。
鈴冬臉上滿是擔憂,小心翼翼倒了杯梅子酒遞給他:“公子?”
蕭偌示意鈴冬將門窗關緊,用酒水略沾了沾唇,之後將剩餘的梅子酒都倒入房中的花盆裡,回頭又叫鈴冬點上侯府帶來的除穢香。
除穢香裡加了艾草和蒼術,味道濃重,不消片刻便遮掩了花盆中的酒氣。
鈴冬膽戰心驚:“公子,之後怎麼辦?”
“等著,”蕭偌合了合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等下應當會有要我去紫宸宮作畫的旨意。”
鈴冬擰著衣角,滿臉不安地望著窗外。
正如蕭偌猜測的一樣。
不過兩三刻鐘,果真有小太監過來傳話,說皇上未時初剛好得閒,讓他備齊紙筆去禦書房內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