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就像一株……藏在玻璃罐中的玫瑰。
收銀員歉意地遞回身份證,又問起要不要辦張會員卡,可以積分,積分到了一定數額可以換購商品。
扶梔沒怎麼思考就點頭了。
……
靠近收銀台的是一片電子產品展示區。展示櫃上擺著和“逃月”聯動的一係列電腦配件。
“逃月”是去年年初剛剛發布的一款恐怖遊戲,在國內很火,遊戲的主角叫做【fuzzy】,是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紅發女孩,她的等身人形立牌就擺在貨架之前。
男人站在立牌前,雙手抄兜立得散漫,漆黑的雙眸平靜如潭,唇線微微下抿。
良久。
他斂了眼,打算離開,視線也在這一瞬間凝固。
收銀台邊。
女孩一身桃粉色T恤,乾淨利落的牛仔褲,放著鎖骨長的黑發,微微向前傾身,碎發遮住了視線,她抬手將頭發撂到耳後,露出了白皙乖巧的側臉。
男人微弓的身子僵在了原地,瞳孔微縮,卻隻直勾勾地盯著那道人影,沒有動作。
直到女孩接過收銀員遞來的購物袋離開。
那道高大的人影才像恍然初醒,朝門口追了出去,突如其來的動作驚醒了昏昏欲睡的保安,他慌忙喊人阻攔:
“先生,先生您還沒有結賬!!”
“您不能從這兒出去啊——”
……
從超市裡走出來,穿過超市外綠化帶的鵝卵石帶,就到了水居。
“水居”是位於槐南近郊的一片彆墅區。
雖說是
近郊,但周圍商超、學校、醫院一應俱全,倒也繁華。
扶梔出國得匆忙,把鑰匙托在了鄰居家。鄰居在半年前去了外地兒子家,就把鑰匙放在了物業那兒。
下午找到物業時,保管鑰匙的物業大叔出門辦事了,要晚些才能回來。小區處處有監控,進門都要刷卡,不怕丟東西,扶梔就把行李放在自家門口,去超市走了一圈。
再去物業那兒,值班的小張有些歉意地告訴扶梔,那個保管鑰匙的物業大叔的車路上爆胎了,現在正打車過來,還要等上一會。他又局促地拉開旁邊的椅子,請扶梔坐會兒。
扶梔彎唇笑笑:“不用了,我先回家門口等會,一會陳叔來了,記得讓他帶過來呀。”
從物業中心走出來時,剛好七點半。盛夏的槐南,這時候還是紅霞漫天的美景,一如高中時每周末回家的光彩,
扶梔漫無目的地往自己房子的方向走。
心情算不上好。
按她原定的計劃,是在下周回國的。這麼匆忙地趕回家,是因為前兩天那個急匆匆的電話。
扶江生的私人醫生,葉叔叔打電話,聲音很低沉:“小姐,你最近,能回來一趟嗎?你爺爺他……”
國內和西班牙的時差六小時,那時是淩晨兩點半。
掛了電話,扶梔整個人清醒了。
她連夜訂了機票,轉機兩次一早趕回槐南。麵對她的,卻是偽裝得過於拙劣,連呼吸機的插頭都忘記插的扶江生。
和扶江生帶來的那個不由分說的婚約——和一個叫做“沈知野”的男人的婚約。
扶梔悶悶不樂地踢著石頭,慢悠悠挪到了彆墅門口。
彆墅區房子高出地麵約莫一米的高度,用橫彎的台階和綠植隔開了人行道和門前的視野,夕陽在台階上灑落一地碎金,摻著一兩片金黃色枯葉的水。
台階下的小柵欄沒有合上,扶梔直接推開走了進去,她的腳步很輕很慢,但沒走兩步就在台階口停住了。
透過枯萎的綠植縫隙,她看到門口有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很高,籠罩在屋簷的陰翳下,看不清臉。隻能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子微微弓著,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銜著煙,散漫地倚在牆邊。他戴著無線耳機,好像在講電
話。
煙頭的光亮在陰影中忽閃忽滅,男人的聲音裹著傍晚暖風低低傳來:“……就在水居附近,商場應該有監控……不是,現在是黑頭發了,嗯,查到了告訴我。”
最後一聲落下,彆墅門口的暖光感應燈亮起。
也是這時,扶梔才認出了,他就是今天在超市貨架邊看到的男人。
他怎麼到這兒來了?
扶梔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有些不妥當,但到底沒按耐住好奇心,悄悄屏息豎起了耳朵。
“不找她難道找你?我跟你訂婚?”
“………”
“人才十九歲……你他媽還是人?”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男人的嗓音裡帶了不耐煩的鼻息。
“我和老爺子說不通……嗯,在那小姑娘家門口,讓她自己放棄……”
風聲吹散了他後麵的話。
扶梔提著購物袋,再往上邁了一步。購物袋摩擦的聲音驚動了屋簷下的男人。
他轉過頭。
感應燈也在這時再次亮了起來。
這是扶梔第一次看清他的正臉。
那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型,勾挑豔麗,眼底透著幾分疏離。立體絕佳的輪廓,微向下抿著的唇線,他的手中夾了根煙,人微弓著背倚在牆邊。整個人痞氣又斯文,活脫脫一副……妖孽樣。
他的目光從轉過頭之後就凝固在了扶梔臉上,如果不是那雙堪稱翹楚雙眸並不友善地眯了起來,扶梔可能都要懷疑他被人下了定身術。
“不用查了。”男人嘴皮動了下,直接掛了電話,目光未動。
扶梔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虛。畢竟偷聽陌生人講電話這事,確實不太禮貌,正想著要怎麼開口道歉,就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對著自己發出:
“你怎麼來這裡了——”
男人掐滅了手中的煙,緩緩直起背:“跟蹤我?”
“?”:,,.